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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幽靈大士 -【對不起殺了你】《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16 PM     標題: 幽靈大士 -【對不起殺了你】《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09-2-10 11:58 AM 編輯

第一章

三民區消防分隊。
星期天。
「張叔,今天值班啊,阿杜在不在?」
剛剛下勤務的人傑笑瞇瞇的走進消防隊第二分隊值班室,隨手遞給正在看TVBS的老張一瓶罐裝可口可樂和一斤的阿里山烏龍茶。
老張看也不看順手接過,打開易開罐瓶口就往嘴巴裡灌,舉起手對著牆壁上的電視指了指。
人傑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抬頭看了牆壁上電視的TVBS正播著火災現場實況報導,老實說,這簡直就是一場亂七八糟。
螢幕上主播丁靜怡表情嚴肅的播報著高雄三民區正發生透天厝火災的消息,背景就是火災現場,一群人跑來跑去大吼大叫。
電視左邊的跑馬燈由下而上正不斷的跑著一行字:總統女婿趙建銘涉及內線交易被撿察官拘提……;接著螢幕下方的斗大標題寫著警方二次拘提破壞鐵道的李泰安,希望能釐清案情;最下面還有一行字是由又向左,速度雖然不快,不過已經超過人傑動態視力的能力了。
這年頭的電視新聞是怎麼回事,正面美女人頭說的是一件,跑馬燈一件,小螢幕又一件,而且沒一件好事,難怪台灣憂鬱症的人那麼多。
人傑喝了一口可口可樂,搖手拒絕了張叔遞過來的檳榔,看著螢幕。
螢幕已經轉換成全螢幕現場實況,一個記者正站在一間已經被滅完火的房子前面對著鏡頭說明現場狀況,說的結結巴巴猛吃螺絲,這個絕對是菜鳥。
從鏡頭看去可以看到記者背面那間三樓的透天厝從二樓以上被燒的烏漆媽黑,還連累了隔壁的幾棟房子,被消防車撒水灌救後,整棟房子滴著水,看起來狼狽極了,如果要重新裝潢看來要花不少錢。
突然,背景收音傳來一陣大喊,記者聞聲連忙轉過去,指著幾個從一樓抬出兩具屍體的消防員,消防員把人放在推車上,四個人一組推著救護用推車往一旁的救護車衝過去,只見鏡頭馬上跟著消防員的腳步移動,螢幕上下晃動,一路來到救護車前,直到救護車關上後門迅速的離開。
鏡頭回到記者身上,只見他拿這麥克風神情不太自然的開始編故事。
果然是菜鳥。
這個時候現場圍觀的人十分的多,螢幕中傳來嘈雜的聲音,最大聲的是救護車消防車蜂鳴器的聲音,還有維持秩序警方吹哨子的尖銳聲響、一旁大聲哭泣昏倒的家屬、來回現場探勘的消防員大叫的聲音等等,使得螢幕前面的人沒有人能聽的懂那一大堆聲音裡面記者到底在說什麼,再加上螢幕晃來晃去,讓人看了實在頭昏。
人傑看了張叔的動作就知道阿杜現在應該就是在火災現場。
沒錯,眼尖的人傑在螢幕的左後方看到了正在收水管的阿杜,雖然他穿著不是很合身的消防衣,不過身為他多年的好友,人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個狗公腰水牛肩,看了一下手錶,五點十八分,看來今天和瓊慧的約會要稍微遲到一點了。



「阿杜,今天我在TVBS上看到你,那個火災是怎麼回事?」
人傑一手端起桌上的麻油麵線,分成三份,一份給瓊慧,一份給人傑,一份給恩熙;接著舉手招來歐巴尚,又叫了一大盤麻油麵線給自己。
「喔,今天那一件,對啊,嗯……好像是一個女大學生先在他男朋友的房裡殺了她男朋友,然後從廚房裡搬了一桶瓦斯到她男朋友的房間給他點下去,然後其他的部分看電視就知道了。」
阿杜一口吞下本來就已經不是很大碗的麻油麵線,掀開桌上薑母鴨的鍋子往裡面倒下一整盤的茼蒿和高麗菜,接著又拿起放在桌上的酸梅汁幫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哇賽,現在的女學生這麼狠!嘿嘿嘿,還是我的瓊慧好。」抓住機會,人傑連忙表示立場。
聽著人傑的狗腿,瓊慧露出一絲靦腆的微笑。
「喂,人傑,少在那裡狗腿瓊慧,怎麼以前認識你那麼久都不知道你的嘴巴那麼甜,現在倒好,追到瓊慧才不到一年,人格就都變了。」
恩熙先是夾了一碗已經煮爛的鴨肉和茼蒿給阿杜,嘴巴毫不留情的修理眼前這個一臉「我愛瓊慧」的交通警察。
「好了,恩熙,你不要和人傑計較,他是開玩笑的。」
在三多路新月化妝品櫃臺上班的瓊慧不愧是受過應付客戶的專業訓練,雖然正在咬著鴨肉,不過說出來的話還是不疾不徐,聲音輕柔而且緩和清晰,讓人有一聽之下就想掏錢向她買東西的衝動。
「不過,剛剛那個女學生還真狠,不僅殺了她男朋友還放火燒房子,像那種一整排的透天厝如果失火都碼是連燒好幾間,不知道她和她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恩熙先喝下一整杯的泰山酸梅汁,搖了搖頭,一句話說到最後還是扯到名字。
最近十分迷姓名學和風水的恩熙十句話裡面總有幾句會扯到她正熱衷的新學問。
「喔,那個我知道,那個女學生她叫筱靜,她男朋友叫幕章,我在現場聽到有人這樣叫他們。」恩熙說完話後一直只顧者吃東西不說話的阿杜突然冒出這一句。
「喔!」是恩熙,聲音充滿了「這個名字不太好」的遺憾。
「啊!」是瓊慧,聲音帶著驚訝。
阿杜和人傑看到兩個女孩子在聽到女學生和她男朋友姓名的時候都發出驚奇的聲音,兩人好奇的看著坐在前面還在發楞的女孩。
「怎麼啦?你認識?」
人傑好不容易追上瓊慧,對她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的在意,看到女朋友露出不尋常的表情,連忙表演關心。
「這……會不會是……不!應該是他們,可是他們的樣子看起來那麼恩愛,怎麼會……」
瓊慧喃喃自語,聲音不大,但是三個人都聽得出來瓊慧應該認識今天那個殺男朋友兼放火燒房子的女孩。
「那個……阿杜,你有沒有看到那個女孩子,是不是眼睛大大的,帶著一副無框眼鏡,眼角旁邊還有一顆小小的痣,身高應該差不多一百五十五左右。」
瓊慧放下手中的筷子和碗,看著阿杜,發出一連串的問題。
「這……瓊慧,我們到的時候,現場就是一副已經氣爆過後的樣子,幾乎大部分的東西都噴的四處飛散,被引發的火都已經燒到三樓了,那個女孩子和她男朋友是我和同事進去裡面找到的,可是……兩個人幾乎都已經很難辨識了。」
阿杜一聽到瓊慧可能認識死者,非常有經驗的他開始措辭謹慎。
以前在打火的時候只要遇到那個在火場外面大吼大叫兼大哭的,九成九都有親人在裡面,像這樣子的人情緒都非常的不穩定,每一個打火弟兄都知道這個時候說話要很小心,要不然會發生什麼事,實在是很難預料。
「瓊慧……你真的認識那個女孩子喔?她是……」
恩熙也發現瓊慧奇怪的表情,不過細心的她看得出來,瓊慧語氣中帶的是驚訝和不敢置信,但是卻沒有多大的悲傷,看來應該是認識,但是卻沒有深厚的交情。
看著瓊慧皺著眉頭思考的樣子雖然很美,但是人傑可不敢在這個時候隨便開玩笑,要是惹毛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嗯……也不算是朋友,應該說,他們兩個人是我的客戶,上個月八號是星期天,我還記得他們兩個一起來我的專櫃買了一組SK II化妝組,一口氣刷了兩萬多元,我記得我還送給了那個女孩子一瓶香水,那是公司自己研發的新產品,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還告訴我說今年七月那個男生已經要退伍,而且已經找到一份工作,那個女孩子大學快畢業了,剛剛甄試上研究所,兩個人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幸福,怎麼會……」
「而且,話再說回來,那個女孩子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五不到一百六十公分高,但是她男朋友比我高一個頭,起碼也有一百八十左右,她怎麼有力氣殺了男朋友後還能放火呢?」
瓊慧皺著眉頭回想著,一口氣說完。
吼,原來不是她朋友。
三個人都同時在內心吐了一口氣,大呼幸運,要不然這一餐飯可就吃得難過了。
沒有人想接下瓊慧的話,反正人都已經死了,怎麼殺的,要賠隔壁屋主多少錢那都不關自己的事。
「喂,剛剛瓊慧是因為那個女孩子是客戶,所以叫了一下,那你剛剛也在鬼叫個什麼勁啊?」
看到危險已經過去,人傑又開始鬧起恩熙來了,他們兩個每次見面都非得鬥嘴一番,好像沒有這麼做會對不起先祖先烈。
「屁拉,你這個小小的交通警察懂什麼,讓本大師來說給你聽,給我豎起你的耳朵、頭髮、心臟、脾臟、大膀胱和小睪丸乖乖聽好……」
恩熙對人傑擺出兇狠的臉,潑辣的表情和她寫的言情小說裡的女主角完全不同。
「等等!你想說,本大爺還不想聽呢,今天是出來吃飯約會的,要是聽了你的鬼唬爛那我等一下絕對會消化不良,你還是放過我們三個,吃你的鴨肉配阿杜好了。」
人傑嘴巴咬著一大塊鴨肉,故意伸出食指左右搖晃的對著正準備大大發表神秘言論的恩熙,那副賤賤的表情加上上揚似笑非笑的嘴角,讓恩熙有種想把桌上的鍋子往他頭蓋下去的衝動。



結束了兩個星期一次的四人聚會,人傑送瓊慧回到她住的「大學城」大廈,兩個人住的地方其實距離不遠,這讓人傑有藉口在那裡待到很晚,人傑一直想找機會在瓊慧那裡過夜,不過篤信天主教的瓊慧非常堅持的拒絕婚前性行為,因此不管人傑在她那裡待的多晚,到最後都一定要回家,不准他在那裡過夜。
兩個人回到了瓊慧住的地方,看著電視新聞,頭條消息是民生官邸的管家阿卿嫂領國庫的錢卻在民生官邸做事。
人傑連連轉了幾台政治節目,看來看去實在都差不多,民生議題倒是少的可連,不只是汽油要帳價,連衛生紙也將陸續調漲,但是公職人員今年卻不調薪水,唉~
新聞已經撤掉那一條火災消息,在以前像這種女孩殺男孩又放火的大新聞,起碼在電視會被連續報導好幾天,二零零六年的現在像這種程度的消息,如果是下午出現,了不起晚上重播一次,隔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不容易又到了兩人獨處的時間,人傑腦袋裡複習著最近剛剛背的網路笑話,準備讓喜歡聽笑話的瓊慧笑得趴在自己身上。
現在的新好男人真的不好做,不僅容貌要端莊,職業要正當,體格要有份量,個性還要隨和幽默並且要心胸寬廣。
人傑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每天努力的背網路笑話,希望瓊慧會因為她的笑話講的很棒,而捨不得離開他。
有人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人傑相信,要抓住瓊慧的心,起碼要讓她笑到流眼淚。
看了看小抄,瞄了正在廚房切水果的瓊慧一眼,人傑已經決定好等一下要先說「檳榔交出來」的網路著名黃色笑話。
聽說帶著性器官暗示的笑話可以增進情侶之間的感情,以及誘發兩人之間特殊賀爾蒙的分泌,讓兩人達到靈肉合一的至高境界。
人傑想著想著,開始傻笑,沒注意到端著小玉西瓜的瓊慧已經坐在他旁邊,看到了他捏在手上的小抄。
瓊慧看到人傑手上的小抄,再加上他那一臉裝正經的表情,原本心中那股因為筱靜和她男朋友死亡的消息帶來的惆悵漸漸的變淡。
人傑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交通警察,不像公司裡的高階主管每天西裝筆挺那麼體面,但是人傑這個人有著其他人沒有的真誠,這也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如果……如果沒有變化的話,也許自己會嫁給這個男人吧。
瓊慧笑著把半邊的西瓜和一隻湯匙遞給準備說笑話的人傑,自己拿起一根竹籤插著一片已經切好的小玉放進嘴巴。
人傑習慣每次吃西瓜的時候都用湯匙挖著半顆西瓜吃,第一次看到時瓊慧還被他嚇了一跳,怎麼有人吃西瓜是一次吃半邊,而且還是用湯匙直接挖來吃的?
「瓊慧,我昨天聽到一個笑……」
人傑挖了一大口黃中帶白的無子西瓜放進嘴巴裡,冰冰涼涼的西瓜穩定了他的思緒,人傑決定趁機說出這個經過他精挑細選,可能改變自己一生的笑話。
一連串的音樂聲音突然從人傑的牛仔褲口袋裡面響起,是手機的聲音。
人傑對著瓊慧笑了笑,伸手從屁股的口袋拿出他上個月剛買的銀色Moto。
「喂,我人傑!」語氣帶著滿到髮梢的愉悅。
感受到那股喜悅的瓊慧也笑著,看著人傑的臉色隨著接電話的時間加長而變的越來越難看,直到他拿著手機的手僵硬的離開耳朵,無力垂下。
瓊彗有點擔心的看著人傑,伸手輕拍人傑的手背,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恩熙的妹妹跳樓了!」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17 PM

本帖最後由 o10024649321 於 2009-2-9 09:21 PM 編輯

第二章


三民區「富貴天下」大廈。

人傑和瓊慧衝到現場時被外面的員警攔住。
瓊慧一眼就看到蹲在花圃旁邊的恩熙,她呆呆的看著前面被黃色警戒線圍起來的方向,旁邊站著不知所措的阿杜。
警戒線內地上蓋著一條長長的白布,隱約可以看到不是很規則的人形,地上的血跡噴的老遠,不遠處還有一隻拖鞋孤伶伶的趴著。
白布的旁邊已經來了幾個人正在觀察著周圍的屍體以及周圍的物證,有一個可能是法醫還是鑑識組的人帶著手套正掀開白布,不知道在找什麼。
四邊都是圍觀的住戶,人數不少,看到自己住的社區內有人自殺,幾個婆婆媽媽開始自發性的散播謠言。
本來不是很熟的隔壁棟鄰居,現在連恩熙家裡的每個人,從上個月初到昨天的對話都一清二楚;從恩雅的老公好像要調職一直說到她那個小孩好像昨天發了氣喘,然後夫妻大吵,雙方情緒失控,互相嗆聲,清晰的對話像是他們這一群人昨天就住在恩熙他們家。
恩熙沒有放聲大哭,但是眼淚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樣一滴一滴的不斷往下掉,整個人發呆的直看著不遠處已經成為不完整屍體的恩雅。
本來平常就已經有點木訥的阿杜現在更是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他剛剛做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打電話給人傑。
人傑和恩熙認識的時間比阿杜久,當初還是人傑撮合他們兩個,幸運的是,四個人都住的近,所以人傑很快的就趕到。
作為多年的好友,人傑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恩熙停止哭泣。
「恩熙!看著我……看著我!寶貝呢?」
人傑放聲大喊的聲音夾帶著熟悉的名字,直接灌進了已經呈現晃神狀態的恩熙腦袋最深處,一下子就驚醒她。
「寶貝?……寶貝!」
恩熙聽到這個名字,身體突然震了一下,臉色大變,猛然站了起來。
阿杜披在她肩膀的衣服掉在花圃裡的馬櫻丹上,腳下的鞋子來不及套上,赤著腳就往大廈的入口跑。
人傑看著恩熙驚慌失措的表情,怕她又出事,連忙招呼著瓊慧和阿杜緊緊跟上。
四個人進了電梯,阿杜和恩熙的手緊緊抓在一起。
平常正常上下的電梯此時在眾人感覺裡慢的像是得了癌症的烏龜。
電梯門一開,恩熙先一步衝出去,一出電梯,轉個彎,恩熙用力拉著門的握把。
門鎖著!
已經十分慌張的恩熙喘著氣,兩隻手不知道該從哪裡掏出門的鑰匙,上衣口袋,牛仔褲的口袋,沒有,都沒有!
恩熙的臉色隨著鑰匙的遍尋不著而逐漸僵硬,牙齒咬著下唇幾乎已經出血。
「寶貝……寶貝……你千萬不要出事,等阿姨……等等我……」
恩熙的語氣開始失去邏輯,嘴巴不斷喃喃自語,額頭的冷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流,呼吸變的更是急促,顫抖的手在幾秒鐘之內就把身上能脫的衣服都脫下來,原本靈活的眼神失去焦點,雙手還是不斷的摸著,抖著,直到阿杜用力抓住她冰冷的手。
「恩熙!你的包包呢?」人傑大叫。
「包包?……鑰匙在包包裡!」恩熙尖叫,轉身推開阿杜和瓊慧就想往樓下衝。
「阿杜,拉住恩熙,我去找!」人傑一把拉住她。
剛剛好像看到包包放在恩熙坐的花圃邊,人傑轉身往電梯方向衝。
再度回到樓上時,人傑手上已經拿著一大串的鑰匙。
恩熙一把抓住,抖著手在鑰匙中尋找對的那一支。
幸好當初做鐵門時恩熙要求鑰匙最好是十字形,說是比較好找,所以她一手就摸到了十字鑰匙。
在這個時候,它就像是十字架之於基督徒。
發抖的十字鑰匙終於插進鑰匙孔,「喀差!」鎖開了,像是天使的聲音。
四個人衝進恩熙家裡,地上好幾條髒亂的拖痕,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弄出來的,把白色的地板弄的很髒。
此時四人根本不在意這些,他們只注意到------沒有小孩的聲音。
四個人的心幾乎要提高到從頭頂百會穴噴出來,劇烈的心跳,快的像是四個要發作的心臟病患者。
「寶貝……」
「寶貝……寶貝……」
恩熙一進客廳馬上大喊著,沒有任何回音,這很奇怪,因為寶貝已經一歲,卻沒有哭聲;四個人大叫著寶貝,分別衝往各個地方尋找,這是第一次大家覺得房子太大了點。
客廳、主臥室、嬰兒房、恩熙的房間、恩雅和她老公的房間,客房,陽台都沒有。
「啊------」恩熙尖叫,聲音帶著劇烈的喘息和驚慌。
阿杜、人傑、瓊慧三個人衝到廚房的門,看到恩熙軟坐在地上,手指著廚房的一片凌亂。
高麗菜被撕成碎爛,散落各地,一條魚被剁成碎肉混著醬油和豆瓣醬以及不知名的水果就甩在餐桌上,泥濘一片,發出奇怪的味道;地板上一大堆蔬菜碎片,還有一些不明顯的血跡。
五張吃飯用的椅子分別倒在鍋爐上、牆角、餐桌下、餐桌旁以及水槽上;上個月買的洗碗機被推倒在地,塑膠蓋子裂開,裡面的金屬架子歪了一邊。
約十坪大的廚房亂的像是被一百隻猴子衝進來煮宵夜。
就是一片的亂,但是,寶貝還是不在。
彷彿有了感應,萎軟在地上的恩熙手扶著阿杜的肩膀慢慢的站起來,臉色蒼白,慢慢的走到超大型的冰箱旁。
身體顫抖,眼神滿是驚慌,嘴角不知在何時已經咬的出血,沈重的呼吸聲在廚房裡聽起來令人心慌。
阿杜、人傑、瓊慧一動也不動,像是停止了思考。
恩熙顫抖著手,用盡力氣握住冰箱的手把,拉開。
被折成不規則形的寶貝瞪大著已經失去靈魂的雙眼,黯紫色小舌斜伸,側面躺著看著終於幫他開門的阿姨。



高雄縣,長庚醫院。
七樓病房。

當恩熙尖叫著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阿杜。
顧不得手上還插著一根針,恩熙使盡力氣抓緊著阿杜的手,蒼白的臉色,重重的喘息,止不住的淚,抿著嘴唇,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阿杜……」聲音抖著,充滿不安、惶恐、驚懼。
「你不要說話,先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阿杜語氣堅定,像是宣示著什麼,讓恩熙覺得心裡好像是流進了什麼,感覺暖暖的,強力阻礙了恐懼、徬徨,讓心裡只剩下低聲的啜泣和無盡的悲傷。
「星風我已經聯絡上了,他已經訂了機票要從香港回來。」輕聲說著,手拍著還因為啜泣而顫動的背,阿杜第一次恨自己的嘴巴比不上人傑。
看著恩熙無助的點頭,阿杜伸手幫恩熙整理了一下頭髮,才一個晚上,恩熙就像是一下子瘦了好多;拍了拍雪白的枕頭要恩熙躺下,阿杜拉起被子為恩熙蓋上。
阿杜坐在恩熙的病床邊,先拿出手機向隊上請了假;和恩熙交往也一段時間了,當然和恩雅一家人也都熟,要說恩雅是因為夫妻兩個人感情不好而自殺,說什麼阿杜是不會相信的。
恩雅和她老公星風絕對是阿杜看過最恩愛的夫妻,兩個人雖然是經過相親才結婚,但是那個恩愛的程度讓很多人都非常羨慕,連恩熙都常常拿星風來和阿杜比較,不過阿杜真的是對星風呵護恩雅的愛和耐心自嘆不如。
更何況,他們可是盼了這個好不容易出生的兒子好久,要不然怎麼會取小名為寶貝;現在怎麼可能會像是像警方研判那樣,說是恩雅先殺了小孩後再跳樓自殺,這種說法,只要是認識他們稍久的人都不會相信。
可是在警方來說,這種事情當然不會魯莽亂搞,剛剛那個警察說已經調到恩雅自殺前自己一個人坐電梯到頂樓的錄影帶畫面,從錄影帶裡還可以看到她手上滴下的血,還說滴在電梯的血經過漏夜檢驗,初步證實是寶貝的血液。
他們還在門的握把上面採到血跡,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裡面應該有寶貝的血跡和表皮細胞。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杜第一次有點後悔當初沒有報考警專,自己應該去當警察才對,起碼在這方面的判斷力會強一點,不會什麼都要用猜的。

病房門開,人傑和瓊慧輕步的走了進來,五分鐘前恩熙已經醒來,半躺在病床上,眼睛仍是紅腫;瓊慧快步的走到她身邊坐下,伸出手緊緊的握住恩熙冰冷纖細的手掌,輕拍著她的手背。
「星風呢?」人傑皺著眉頭。
怎麼老婆跳樓兒子死了,老公卻不在?
「他已經要從香港趕回來,我剛剛和他通過電話。」
阿杜站了起來拍拍人傑的肩膀,伸手指向旁邊專門給病患家屬休息的棗色簡易折疊床,要人傑坐在那裡。
「我剛剛去問藍大鳥學長,他說那件案子不是他辦的,後來又幫我找到丹呆學姊,恩雅這一件事是她辦的。」
人傑說到這裡又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怕表達錯誤。
「丹呆學姊說,恩雅是先殺了寶貝後再跳樓自殺;她說法醫已經在寶寶的脖子上面採到恩雅的上皮細胞,以及在恩雅的手指和指甲上採到數量不少,屬於寶貝的血液和小碎肉。」
「而且他們手上有大樓的監視器證明當時恩雅是單獨一個人上了頂樓。」
人傑一口氣說完從丹呆學姊那裡得到的資料訊息。
恩熙一聽到警方說恩雅是殺了兒子後自殺,頭部突然仰了起來,嘴巴發出「嘎嘎」的聲音,神情激動,眼睛瞪的老大,好像想要說話反駁,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一直搖頭,兩滴眼淚硬是留在眼底。
恩熙糾著眉頭,阿杜和瓊慧早就知道所以低著頭不說話。
「恩熙,你先不要想太多,等星風回來再說,不要怕,我會陪著你……」阿杜伸手抓著恩熙手臂,希望將自己的勇氣以及堅強複製過去。
「不……不會的……這不可能,你們應該都知道的,恩雅她……她……」恩熙已經語無倫次,神情慌亂。
恩熙伸手拉住瓊慧的手,搖著,希望尋求支持。
四個人都是多年好友,此時三人卻不知到該怎麼接話,眼前的事實連變形蟲都看的出來恩雅的確是殺了小孩後自殺,而剩下唯一的疑問就是……為什麼?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18 PM

第三章



高雄縣大寮鄉。

鳳林路旁小道路邊三樓透天厝。

星期天。

長髮女人冷眼帶著恨意看著眼前三個人。

兩女,一男。

長髮女人的身材瘦小,髮長至腰,身高一百五十五公分,四十七公斤的體重在一般人眼中她是被歸類於嬌弱的那一部分。

男人身高一百八十三公分,體重八十五公斤,腰圍三十七,喜歡打球、游泳,不抽煙不喝酒,是個標準的健康派。

男人旁邊的女人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大奶細腰,體重五十一公斤,長髮披肩,嫵媚動人至極。

男人一旁躺的另一個是小孩子,不用比體格,不過看那個臉就知道是眼前這個女人生的。

三個大人的體格如果比起來,女人肯定最差,要是打起來,女人肯定吃虧。

不過女人不怕,因為眼前的三個人包括小孩子都被她綁著,牢牢的綁著,這是女人當年參加童子軍時學的手法,當時的隊長在教他們的時候曾說,有一天你們一定用的到,這句話果然沒騙人。

雖然女人已經可以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女生手腳嘴唇已經開始發紫,身體也不再蠕動,不過她一點都沒有鬆綁的念頭。

如果要放開,剛剛就不用綁那麼緊。

男人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憤怒激動慢慢的變成恐懼,不知名牌子的膠布貼在他的嘴巴,讓他只能發出「依嗚……嗚嗚……」的聲音,冷汗黏著頭髮貼在頭皮上,讓原本重視外表的他看起來有點狼狽。

他用力甩著頭,企圖出力想要掙脫這條看起來不是很粗的繩子,可是過了一下子他就發現,他越是出力繩子就綁的越緊。

男人的呼吸因為出力變的粗重,和他在辦事的時候那種粗重呼吸很像,不……簡直一模一樣。

女人看著男人被綁著,半躺在那個賤貨的旁邊呼吸居然還會加重,那個喘息,就像是以前自己所熟悉的節奏,現在他連被綁著不能動了,只是躺在她身邊居然還會這樣。

該死!該死!

女人的殺意無止盡飆高,先化作熊熊烈火轟的一聲炸的腦袋像是要迸裂破碎,疼痛迅速佔滿整個世界然後急速萎縮,最後再變成淡淡的微笑。

一旁的大奶女人眼淚不知道已經乾了幾次,身體不自覺得發抖,一雙又大又美麗且無辜的眼神看著坐在他們三個人前面的女人,眼神裡滿是求饒,起碼放了孩子。

女人一向聰穎,認識她的每個人都這麼說,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女人眼中的含意。

不要急。

女人也有樣學樣的給地上裝無辜的女人一個眼神,不管她看的懂不懂。

女人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下午五點。時鐘的樣子有點眼熟,再看一眼,沒錯,是前年自己託妹妹出國到西班牙去玩時買回來的那個咕咕鐘,價值五百七十歐元,低頭看了臉色逐漸蒼白的男人一眼,記得他看到這個咕咕鐘時就告訴我說要送給重要客戶,原來在這裡。

環目四顧,西班牙的咕咕鐘、印度的手織地毯、妹夫送的模型船……都在……都在……原來都在這裡!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小孩不知道多久以前就沒了聲音,沒辦法,誰叫她才三歲,女人剛剛在綁的時候就聽到她身上傳來許多奇怪的聲音。

(連鈣片都捨不得小孩吃,果然是賤女人的手段,只會存錢打扮自己誘惑我的男人,連這點小錢也不願意花在孩子身上。)

坐在正中間的小牛皮沙發,女人為自己點上一根煙,男人眼睛瞪的老大,他從來不知道女人會抽煙,而且姿勢如此熟捻。

輕輕吸著,吐出,沈默,眼神空洞。

女人伸手往剛剛丟在旁邊的皮包裡摸啊摸的拿出一瓶香水,瓶身只有半個手掌大,紫色碎紋點帶翠綠線繞過半圈,瓶嘴旁邊有一根約十公分長的吹線管,輕手摸著瓶身,聞著味道,把香水瓶子撫貼在臉上,嘴巴喃喃自語。

拿起瓶子,把噴嘴對著自己的臉,女人輕輕壓下,一股奇特的味道出現在空氣中,說是香水,其實不太像,有點類似古巴雪笳的煙香,又摻點凍頂烏龍的味道。

其實味道怪怪的,不像真正的香水,但是女人彷彿是聞到世界上最香的東西,香氣一噴到臉上時只見她用力喘息的吸著,閉目回味,久久不動,彷彿連呼吸都停止。

就在男人以為她是不是已經死了,女人突然站了起來,一腳踢開擋在他前面的小女孩,走到男人面前,一伸手,撕掉貼在男人嘴巴的膠布。

「嘶------啪!」

膠布脫離男人臉部,女人沒有絲毫的猶豫,在男人好像打算開口說話前一伸手已經甩了他一巴掌。

女人右手上B.Paradise 八心八箭的鑽戒在男人臉頰上劃下一條長長的血痕,從右耳下到鼻子,起碼有縫十針以上的長度。

男人臉頰先是一陣紅,然後慢慢沁血。

「原來甩巴掌的感覺這麼好,難怪你喜歡常常打我。」

女人楞楞的看著自己的右手,因為出力的關係已經輕微的泛紅,手掌上傳來輕微的刺痛感,熱熱的,刺刺的,女人看著自己因為長年做家事而變的有點粗糙的雙手,再度晃神。

「你想和我重新再開始對不對?」聲音嬌柔中帶著熟悉的稚嫩。

男人眼中帶著祈求。

「你會離開這個狐狸精和這個小賤貨和我在一起對不對?」聲音冷漠裡帶著濃濃的恨。

男人呼吸變粗。

「你想告訴我你是一直愛我的對不對?」聲音劇烈高亢……殺氣騰騰。

女人看著地上被綑綁的三人開始喃喃自語,眼神渙散,語聲輕飄,配上蒼白的臉,沒有整理的一頭散髮,像極了傳說中由愛生恨再進化到瘋狂境界的女殺人魔。

「小儀……」聲音沙啞。

「啪!」的一聲,女人不給男人說話的機會,再度把膠帶貼在他嘴巴上。

「好,我這個人你知道的,一向好說話,要不然不會被你騙哪麼久,我給大家一個機會,給小可愛一個機會,給你一個機會,給這個女人一個機會,給我自己……」

女人手撫摸著男人的臉,嘴巴說著男人想聽的話,眼神中的狂熱漸漸平息,彷彿下定決心。

「來吧!讓我們開始!相信我,過了今天,明天會更好。」又噴了一下香水。









大寮鄉派出所。

宇軒今天值班,坐在值班台上無聊的寫著值班日誌,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的話再過四十分鐘就可以下勤務,剛剛已經和幾個還沒結婚的學長約好下班後要一起去轄區一間新開的PUB聚聚,正準備收拾東西時,抬頭正好看到前面撞倒警用摩托車的YAMAHA Vino。

一輛舊款的Vino以非常快的速度往警局的方向衝過來,看那個樣子,他根本不打算停車。

果然沒錯,「嘎------碰----康-----噹!」幾聲巨響,Vino非常神勇的撞翻了幾輛停在分局外面已經壞掉一半的警用摩托車,而肇事摩托車的車身塑膠殼也摔的滿是裂痕,車上的騎士猛然的翻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從那個纖細的體型和身上的衣著可以看到出來這個肇事的騎士應該是個年輕的女性。

宇軒連忙放下手中的筆和原本已經拿起來的電話,趕忙走出去看看這個女騎士是不是有受傷。

女騎士側身跌躺在地昏昏沈沈一下子站不起來,也無法說話。

幾個同事在聽到巨大的碰撞聲後也紛紛出來關心,連警局隔壁賣麵包的阿桑和他又逃學的孫子盧凱也因為聽到聲音而迅速的來到現場表達關切。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宇軒真的覺得自己倒楣極了,還差一點時間就要下班,現在好了,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撞了這麼一下,還躺在這裡一動也不動,好像昏了過去,總不能把她丟給阿凱自己一走了之。

無奈的看了其他的人一眼,宇軒一伸手招來幾個同期的同事,稍微交代了一下,三個人就用警車把這個「沒戴安全帽」的違規女騎士給載到醫院去。

等他醒過來一定要給她一張五百塊沒戴安全帽的罰單------宇軒盯著床上的女人心中暗暗決定。

「應該只是輕微的腦震盪,再觀察一下他就可以出院,如果你要和她說話的話,時間不要太久。」急診室的一個熟女形護士看著手上的病歷。

「這樣子啊,好,謝謝。」

宇軒看到床上的肇事者蒼白著臉,一臉嬌弱害怕的樣子,連已經躺在醫院裡面都睡著了還皺著眉頭輕輕的發出呻吟聲,好像是做了惡夢。

隨手翻開從女騎士摩托車的置物箱裡面找到的皮包,經驗十足的迅速找到身份證以及手機還有一些現金和信用卡。

從手機裡面調出電話簿,找出其中一通最常打的電話號碼,撥通。

「語綸,你在哪裡?剛剛怎麼都沒接電話?所長一直在找你,喂……說話啊」是個女人,聲音急促,看來和這個叫做蘇語綸的肇事者應該很熟。

「喂,你好,我是大寮派出所的員警,你是……蘇語綸的朋友嗎?她現在正在醫院……」宇軒繼續隨著翻著皮包。

電話裡的女人一聽到是警察就像是看到鬼一樣開始大叫,宇軒必須把手機拿離耳朵,以免被手機傳來的聲音震的耳朵疼。

「你先聽我說,她沒死,她……」

「你先聽我說,她也沒殘廢,她……」

「你---先---聽---我---說---,她現在在長庚急診室,快來!」大吼。

宇軒非常度爛的掛了電話。

這年頭女人怎麼就是不懂得要讓人把話說完,還沒說三句就插話,難怪很多女人嫁不掉,雪特!

已經和學長交接的宇軒不敢離開,現在的基層員警真的是很可憐,一大堆工作作不完不說,還要做好所謂的民眾服務,要不然他還會給你投書到壹週刊之類的爛媒體。

宇軒不敢離開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怕有一天在雜誌上看到自己的消息,那就完了。

再過兩年宇軒就可以報考警大,要是出了這種事,記錄上不好看,所以他已經打了電話給學長說他等一下的約會會慢一點到。

唉,怎麼還不來?

無聊的站在急診室外面的花圃旁邊抽著煙,看著幾個像是傷者家屬的人進進出出,奇怪的是,有的人臉上帶著哀淒,而有些人臉上則是神采奕奕,好像剛剛中了大樂透。

突然間,前方傳來一陣長長的喇叭聲,聲音尖銳急促,一聽就知道是輛改造車。

宇軒抬頭,看到不遠處一輛五十西西的破摩托車一面鳴著尖銳的喇叭聲騎的飛快,背後拖著一道又長又廣的白煙,摩托車後面隱約傳來急促的警笛聲,那個騎士就像是被小黑柯受良附身一樣,絲毫沒有減速的往急診室的方向衝過來,看到這等氣勢,宇軒有預感,就是她。

沒錯,只見她一路抓狂似的把帶著白煙的摩托車騎進急診室旁救護車專用道後一丟,也沒熄火,人就往急診室裡面衝,連安全帽和口罩都沒有脫下來,活像是個搶劫犯。

宇軒隨手把香菸往地上丟,踩熄,搖了搖頭苦笑著走向後面緊跟過來的警車。

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蘇語綸在那個活像是搶劫犯的女人抓住她的肩膀搖了第三下就醒了過來,這種搖人的手勁與其說是要搖醒她到不如說是想殺人滅口。

「啊……啊……」蘇語綸抱著頭尖叫。

沒想到她一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放聲尖叫,叫聲尖銳刺耳,聲勢不僅驚人而且威力十足,把許多原本在急診室陷入昏迷的患者都給嚇得有醒過來的趨勢。

「嗚……」

站在蘇語綸病床邊的那個女人在宇軒還沒有出口之前已經先動手摀住她的嘴,右手摀嘴,左手用力巴了蘇語綸的額頭一下,動作流暢,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看起來就像是有練過的樣子。

蘇語綸兩眼瞪的老大,嘴巴被摀住的她只能發出沈重的喘息聲,十足驚慌的感受透過豐滿胸部上下劇烈起伏完整的表達出來。

伸手撥開摀在嘴巴上的手,上半身出力用力撐起身體,轉頭看了看旁邊,帶著迷惘的表情。

蘇語綸像是一下子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眼神茫然。

「語綸……語綸……醒了沒?」

這個連安全帽和口罩都忘了拿下來的女人一面問著話,一面輕輕的巴著蘇語綸的臉,力道越來越大,蘇語綸還在迷糊的臉被打的左右搖動。

「嗯!」

宇軒故意用力的咳了一聲,吸引住兩個人的注意,深怕這個女的又把蘇語綸給打昏了過去。

「小姐!」

宇軒開口叫人,暗示要這個女人先住手;伸手指了指她頭上的安全帽和口罩,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安全帽和口罩都還沒有脫下來,伸出雙手,只花了三秒鐘就扒下了一直罩在頭上的東西。

中等美女。

這是宇軒對她的第一個印象,看著她一把抓起還有點茫的蘇語綸好像又打算繼續動手,宇軒連忙伸手阻止。

「語綸,你不是去找小玉嗎?怎麼會找到急診室來?」看著人終於醒過來,聲音變的和緩。

「郁郁?……這裡是……急診室?」蘇語綸顯然還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啊……小玉……小玉……」

剛剛的名字彷彿是密碼鎖的鑰匙,蘇語綸在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突然變的蒼白,身體開始劇烈的發抖。

一旁那個名叫郁郁的女孩子對於蘇語綸這個情況也突然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坐在她的病床邊一把抱住她。

「小姐,你不用怕,這裡是醫院,沒有人會傷害你。」

宇軒知道該自己出動了,連忙裝出成熟男人的聲音,溫和並且和緩的對著眼前一直發抖的女孩子說著。

聽到身旁傳來溫柔的聲音,語綸終於抬起頭來,頭髮散亂,臉色蒼白,嘴唇身體兀自發抖,眼神滿是驚恐,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小玉……小玉……小玉死了……他們家的人都死了……」蘇語綸用力喘著,語氣驚慌,聲音顫抖,內容卻讓其他兩個人瞬間忘了呼吸。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19 PM

第四章


聽說只有菜鳥警察才會在發生命案時的第一時間內衝進去。

也常常聽說第一個衝進去的,也通常是第一個衝出來。

看的姚秀瞪大著眼睛一路跌跌狀狀的衝出來,宇軒就知道當年教官說的話又應證了。

宇軒看著姚秀一手摀著嘴巴往路邊的水溝衝過去,不過顯然他的胃已經受不了他的速度,在姚秀還沒接近水溝之前,嘴巴一開,「噁~哇……」上班前吃的水餃和小菜源源不絕的噴出來。

看地上那些東西就知道姚秀剛剛一定是狼吞虎嚥,而且吃的不少。

搖了搖頭,宇軒已經沒有取笑這個好友的興致,轉頭看著對面停下來的三輛警備車和黃檢座的車子。

根據報案人蘇語綸的說法,原本幼稚園娃娃車都會在小路口接學生,不過她今天一早就沒接到原本應該上學的小班學生小玉,回到幼稚園後找出小玉家的資料打了好幾通電話卻都沒人接,所以她才在學生都下課後照著資料上的地址來到這裡。

一輩子連死貓死狗都沒看過的女孩子,第一次看到四個死狀淒慘的屍體,難怪她會一路飆進警察局和長庚急診室。

她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手機」嗎?

一面想著,先在四周拉起黃色警戒線把整個房子外圍都圍起來,宇軒向其他幾個同事揮揮手,希望動作再快一點,以防傳說中的「圍觀群眾」侵入現場破壞跡證。

雖然手上還有三件案子還沒處理完畢,黃檢座一聽到轄區裡面發生滅門血案,連忙丟下手上處理到一半的資料,趕往命案現場;像這種案子如果不馬上處理,不需要三個小時南區所有的媒體都會出現,開始自動編故事。

這裡的記者不僅厲害,而且超沒規矩,他們會讓死亡人數、性別、原因隨著記者的直覺自動變化。

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有闔眼,黃檢座輕敲了幾下太陽穴,如果高屏橋下砂石盜採案子不是那些混蛋一直干擾,早就可以起訴那些王八蛋,幹!

黃檢座是高雄縣著名的檢察官,大家都叫他黃檢座,說來有趣,他那個不識字的農夫爸爸因為多年前被人設計騙過一筆土地,後來就在五十五歲那一年硬是取了第三個老婆生下他,還預先立下遺囑說他這個「檢座」的名字絕對不可以更改,而且長大一定要當檢察官,否則他的遺產黃檢座這個兒子都不能拿半分。

當然,黃檢座不負父望,大學法律系畢業後果然當了檢察官,也沒有更動他的名字「檢座」。

說來很扯,因為黃檢座的老爸為了被人欺騙的事上法院,無意間聽到一些警察對著某些西裝筆挺的人稱呼「檢座」,回家後連忙詢問村里學問最好的王老師,王老師說那是因為那些人都是檢察官,很值得人尊敬,習慣上,大家都稱呼他們為「檢座」;一回家,他就決定黃家也要出一個檢察官,就叫做「黃檢座」。

黃檢座喝了一口伯朗咖啡,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走進廁所洗了把臉,冷水一下子讓他提了精神。

看著鏡子裡憔悴的臉,細水滴沿著臉頰慢慢滴下,雖然每天都有修鬍子,但是當年那個輔大辯論比賽冠軍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失去了神採飛揚的姿態以及勇氣,凝視了一下鏡子,嘆了口氣,拿起公事包就往停車場走去。

看到黃檢座出現,已經先到現場的吳分局長對著他點點頭,兩人拉開外面的警戒線往室內走進去。

這是一棟很普通的台灣透天厝式建築,座落在鳳林路旁小道的農田邊,在這裡,這種型式的建築有好幾百間。

通常是申請要蓋農舍,在通過申請以及檢驗後再把簡陋的農舍改成透天厝,因為這一區的人有九成以前都務農,農田地主少則一分地,多則上甲,所以蓋出來的房子都遠比都市的房子大。

普通的鋼筋水泥建築,三層樓的房子,外圍有及胸的圍牆,幾條被拴住的土狗看到這麼多人來來去去不住的狂吠。

黃檢座看了已經開始現場專播的TVBS女記者開始對著鏡頭說故事,那個滿臉自信、帶著微笑的表情讓人覺得如果她不是會通靈,那麼另一個可能,兇手就是她。

不遠處的東森、民視、三立的各家男女記者也不遑多讓,紛紛對著鏡頭各自發揮,聽說現在大傳系和新聞系都有創意課程,大概就是為了這個時候。

鑑識人員已經在裡面採證,台灣的鑑識人員不像美國CSI那麼厲害,查起案子檢查跡證鉅細靡遺,不過,該有的動作倒是一個不少,比起當年劉邦友的案件好多了。

黃檢座當檢察官十年,辦過的兇殺、自殺、意外的案子上千件,不過,連他這種老手在看到客廳的命案現場,也有一股往外面衝的衝動,這種感覺很像當年他第一次走進命案現場時的噁心。

辦案經驗老到,在兇殺案件方面有多年經驗的吳分局長跟著走進去客廳,站在前面的黃檢座可以清晰的聽到後面吳分局長先是倒吸一口長氣,然後小聲的罵著:「幹!這是勒衝沙小?」

客廳的範圍不是很大,靠著牆壁的一邊是一組沙發,看得出來這戶人家和一般務農的家庭不同,起碼在客廳的裝潢擺飾方面就有很大的差異。

在這個純樸的地方,務農人數雖然已經變少,但是普遍的價值觀都差不多,一般的家庭是不會在牆上掛上看起來像是進口的咕咕鐘,也不會在地板上鋪上印度進口地毯,而靠壁的樟木大書櫃裡的等比縮小模型船更是內行人會去玩的東西。

液晶超薄電視、超現代印象畫、山水的室內音響、新古典提花布沙發、明顯是請設計師處理過的裝潢,每一件室內擺設都顯示這戶人家的生活品質在水準之上。

除了地上這四具屍體。

沙發上有一個女用手提包,旁邊的電話還因為沒掛好而一直發出嘟嘟聲,原本應該放在沙發前的茶幾翻落在牆邊,地板上有著一些已經變成碎片的不知名物,已經被血漬沁到看不出圖案的地毯上躺著三女一男。

鑑識人員不斷的拍照以及採集相關證物,因為每一個東西都可能是破案的關鍵;七個穿著制服帶著塑膠手套的鑑識員小心翼翼,深怕遺漏了任何和案情相關的東西。

吳分局長臉色鐵青,一向喜歡露出笑臉的他此時的神情只比地上的屍體好一點,像這種地方發生滅門血案,絕對會是媒體注意的焦點,更何況這戶人家的室內擺設就是一副有和民代或是長官認識的樣子。

搖了搖頭,吳分局長露出苦笑看著同樣臉色很差的黃檢座,兩人對看一眼,呼吸又加重了許多。

靠近沙發邊躺著一具女性屍體,正面向上,手臂反綁在後,雙腿被拉開分別綁在沙發的兩支前腳;下半身穿著咖啡色的套裝裙子,裙子從腰部以下被利刃切割開來,讓腿能拉的更開。

她的身高在女性裡面算是中上,應當姣好的臉龐完全扭曲變形,完整的表達出她臨死前的痛;本來應當是滿頭的秀髮,被巨力硬生生的扯下,包括一大片凝血的頭皮,隱約可以看到顱骨,嘴巴不知道被塞進麼東西,臉頰鼓的老大。

眼睛四周、額頭、鼻子被利刃來來去去不知道劃過幾刀,濃稠發臭的黑血從黑洞裡凝結,延伸到太陽穴;凌亂的傷口、少量的血跡,顯露出兇手當時的激動以及傷口是死後才被任意切割的事實;右耳的耳垂看起來應當是一刀切下,左耳的部分不知道在哪裡。

頸部以上的部分比較好處理,麻煩的是下面。

兇手絕對是有備而來,女性大人屍體從喉頭被人一刀劃開直到下方恥骨,從第一刀判斷,那一刀應該是由銳利如手術刀般的利刃產生,但是下面不知道是不是兇手已經失去耐心,從第一刀後的部分就都是剪刀的痕跡。

黃檢座今天真的是開了眼界,當檢察官這麼久還沒見過兇手會花心思把屍體正面剖開,敲碎十二對肋骨,剪下心臟,移去肺臟,撥開胃、小腸、大腸、腎、子宮卵巢,幾乎是清空了胸腔以及腹腔,就為了塞下一個小孩子。

已經三歲的小孩子其實身材都不小了,如果營養的供應再充分些,搞不好都可以比四歲大;所以,她胸腔以及腹腔裡的小孩子事先拆解過,然後才按照不規則的樣子塞進。

頭、胸、手、軀幹、腳一件不少,不一樣的是,他們都不在原來的位置。兇手為了把東西都塞進擺好,像是拼圖般,把軀幹放在腹腔,四肢已經折過,所以不是很難放置;最麻煩的小孩頭顱部分,兇手異想天開,再剖開小孩自己的腹腔,清空,正中放上,眼睛面對女子雙腿中間。

一個大人以及一個小孩流出來的血居然多到足以流到門口階梯踏板處,再溢過去,吸引來附近的綠頭蒼蠅;因為要採證,所以現場的窗戶都沒有打開,南台灣悶熱的天氣加上預備腐爛的屍臭血水味道瀰漫在大廳中,現場九個男人個個汗如雨下,不過,除了低聲交談、相機的快門聲、粗重的喘息聲外,沒有人發出多餘的聲音。

應該還不到一天,但是南部熾熱的天氣,以及室內窗戶緊閉的悶熱,讓屍體快速腐敗發臭,空氣中令人欲嘔的血腥屍臭味、嗡嗡的蒼蠅聲,慘烈無比的屍體對比出兩公尺外兩具比較完整屍體的「幸運」。

男子正面朝上,仰躺,雙手被綁在後,雙腿被同綁在一起,臉部上面正面趴著一具女屍。

女屍雙手成抱腹狀,雙手圈住被她壓住的男屍頭顱,兩具屍體身材大小差距頗大,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相同的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黃檢座和分局長以及現場其他鑑識人員都注意到,這具女屍是現場唯一沒有被綁住的一個。

黃檢座和分局長走到這兩具屍體旁,蹲下,揮手要一旁鑑識組的曜仲來拍照;拍照之前,每個現場人員都盡量不去動到任何東西,以防跡證被破壞,曜仲拿起高畫質的數位相機從各種角度不斷的拍著,深怕漏失了什麼。

照過相片,黃檢座要一旁鑑識科的大山和滷蛋把女屍翻過來,兩個人伸手拉住已經僵硬的屍體,用力拉開她抱住男屍頭顱的手,一翻過,嘩啦啦的一沱伴隨著九分凝固血水、超臭屍水、不知名黏液的黯紫色大小腸子從女屍的肚子掉出,覆蓋在男屍的臉上,在他們身旁快速蔓延開來。

有一些黏稠黯紅的屍血水還噴濺到黃檢座和分局長以及鑑識組的人身上。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0 PM

第五章


高雄市三多路新月百貨。

瓊慧順手刷下,刷卡機發出悅耳的印刷聲,「茲茲茲茲茲茲」的列印出簽帳單,上面的消費總額有五萬多元,這種消費金額在別樓可能是大戶,但是在這裡,今天已經是第七十三張,其中還有二十張的消費超過十二萬。

還不到下午兩點,今天光是瓊慧這一櫃的業績已經破五百萬;而這種驚人的業績還並不是因為公司推行促銷方案,像這種狀況,在以前只有每年一次的大促銷時段時才會發生。

不過,自從公司成立「生化香妝組」之後,一樓化妝品專櫃的業績只能用「猛暴性」來形容,以前只有在促銷時期才會出現的瘋狂購買人潮,這四個月來幾乎天天出現;現在三多路這一段每天都要配合一樓的營業時間實施交通管制,沒辦法,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幾乎大多數的車子都會塞在這裡。

公司還特別加派人手在各大專櫃穿梭,專門負責幫櫃臺小姐結帳刷卡,以免耽誤收錢時間。

瓊慧稍微抬頭看了一下,視目所及,這種人潮,光是這層樓起碼八百多人,每個專櫃前面滿滿的都是顧客,而且,沒有一個是來「看看」的,幾乎每一個人手上不是現金就是信用卡。

以前光是要推銷一組中價位的產品都需要連哄帶騙外加分期,現在每個專櫃小姐連話都不用說,只需要負責微笑、收款、刷卡、點頭送客。

這絕對是能在世界專櫃史上記上一筆。

整層樓裡,幾十台刷卡機同時發出驚人的印刷聲、吵雜的呼叫聲、大吼的詢問聲、好幾台沒人接的電話鈴聲、顧客拿著手機大叫的聲音、找不到媽媽的小孩子哭叫聲,上百分貝的聲音幾乎要把她們這些長時間站在這裡的專櫃小姐給轟到瘋掉,老實說,這裡根本不像是百貨公司,倒是比較像廟會在熱鬧。

往年常賣的化妝品,像什麼資生堂、SK-II、佳麗寶等等專櫃,每個專櫃前面都擠滿了人搶貨,不過,所有的顧客都不介意可以買到哪一個牌子、多少價錢、那一代產品,他們只是一直問著同一件事,就是「贈品」還有沒有。

每一個專櫃小姐心裡都有數,自己的業績會有如此離譜的演出絕對和「生化香粧組」脫離不了關係。

五個月前,公司突然聘請了一位聽說是從歐洲回國的生化博士成立一個奇怪的部門---「生化香妝組」,據說是為了做有關於香水、化妝品、保養品的研發,負責人就叫「組長」。

像研發新產品這種花錢如流水、吃力不討好的事,通常只有那些錢多的沒地方花的大藥廠才會幹,可是沒想到董事會居然一致通過成立計畫,而且這個研發組的建立以及新產品製成居然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就搞出來。

如果不是有內幕,那麼就是新月百貨也是錢多得不得了。






瓊慧的臉頰已經微笑到快要抽筋,現在賣東西都不用介紹,經過這四個月的熟悉,許多客戶只要一站到櫃臺前,一開口就會先問還有沒有贈品,如果贈品還有,那麼通常客戶就會隨便買下瓊慧擺在玻璃櫃內的一組保養品,帶著滿臉的興奮接過贈品回家。

如果每天限量一千組的贈品沒了,顧客臉上那個失望的表情,真的很像是重症憂鬱症的患者。

光是今天,就已經有十七位客戶忘了拿他們的保養品,一看到贈品出現,錢一付或是卡一刷拿起贈品馬上走人;瓊慧知道,如果不是公司規定這瓶「森巴」香水是贈品的話,這些人是連看一眼那些貴的要死的保養品都不會去看。

簡單的來說,這些人都是為了這瓶香水贈品才買東西的。


第一千組贈品一送出去,服務台的宜佳馬上啟動一樓的廣播系統,開始對著還沒購買到的顧客進行說明以及勸說。

這是最近每天必備的一道程序,因為「森巴」的數量有限,但是購買人數遠遠超過這個數量,光是上個月就有四十六個男女性顧客為了「森巴」大打出手,讓保全人員、警方以及救護車疲於奔命。

直到公司規定,每人每月都只能得到一瓶「森巴」,相關資料由公司的電腦判定,另外,如果出現鬧事情況,那公司方面會自動取消該客戶獲取「森巴」的資格。

這真的是太跩了,賣東西賣到可以限定客戶的人品態度,除了賣毒品以外,大概沒人比這家公司更屌;不過這一招還真的有用,因為每天只要一旦廣播之後,這些人潮就會自動消失,屢試不爽。

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彷彿是剛打完仗了一樣,公司為了體恤貴專櫃小姐的辛勞,甚至在上個月打破百貨業界櫃臺小姐上班時間不可坐下的規矩,讓已經忙到快虛脫的她們坐下休息。

曾經有人提議換班制,不過,所有的櫃臺小姐都反對,畢竟,累雖累,業績獎金比起以前要多了好幾十倍;相對的,買房子、買車子、嫁老公換男友的錢都有了,會想來換班的都是別層樓的櫃臺人員。

這種離奇的情況當然會引起電視媒體的關注,畢竟,買東西只是為了贈品的事以前不是沒發生過,不過像這種為了贈品而發生互相鬥毆、扒竊贈品、網路高價收購、拿到贈品後被搶的脫序現樣還是頭一遭。

因此,早在第一次發生因為「森巴」不足而引起的鬥毆事件後,百貨公司方面已經做了預防措施,而各家電視台以及媒體記者更是不約而同的都盯上了製造出「森巴」的組長。

為什麼要限量?「森巴」裡面到底是什麼成分,會讓使用這趨之若鶩?為什麼不要單獨銷售,而是以贈品方式送出?

說來說去組長才是關鍵。

外號「素還真」的組長神龍見首不見尾,不要說記者,連她們這些同事都沒幾個人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大功臣。

有人說他是金髮碧眼的帥哥外國人;有人說她是中國古典大美人;有人說其實這只是公司的一個團隊代號,根本沒有這個人;也有人堅持曾經聽過董事長和他通電話。

總之,連號稱最厲害的狗仔隊都找不到這號研發出「森巴」的人物。








屏東市。

「木箱」泡沫紅茶店。

下午三點半。

長年熾熱天氣是屏東冰飲行業一直盛行不衰的最主要因素,其次是因為從外地來讀書學生不習慣屏東這麼熱的氣候。

不是很大的店裡因為是星期五的下午,而且天氣正熱,許多下午沒課而且被熱到頭昏的學生都會來這裡喝茶打屁吹冷氣,所以幾乎是每桌都有人。


「小夜,拜託你好不好,都已經快一個月了,你就不要再難過了,你這樣子……唉歐~
」優子從身旁的手提包裡拿出一包衛生紙,抽出其中一張遞給眼眶泛紅的小夜。

低著頭的小夜伸手接過衛生紙,直接捏在手上,不動,只是啜泣;一點一點累積情緒,然後一鼓作氣的哭了出來。

已經很有經驗的優子從一個月前的手忙腳亂、尷尬抱歉進化到現在臉不紅氣不喘,無視其他桌客人投過來訝異的眼光。

木箱櫃臺裡面那個正在搖杯的酷哥是學長,所以對於已經連續一個月的戲碼只是眉毛往上挑了挑,然後露出「需不需要衛生紙?」的表情。

酷哥學長看到小夜第三十集的話劇上演,放下手中的雪克鋼杯,從櫃臺後面端起一杯剛泡好的摩卡咖啡,要優子端給喜歡喝咖啡的小夜。

「優子,對不起,我……我只是……我」語聲間斷,帶著鼻涕音。

小夜要說的話是「優子,對不起,我只是捨不得筱靜學姐,她這麼年輕,我不相信她會做這那種事。」

話很短,所以小夜在優子二十八天前結結巴巴說出來的時候已經很俐落的背下;當然,每次的台詞總會有些小變化,不過因為差距不大,所以訓練有素的優子已經直接簡化意思。

自從一個月前,和小夜感情最好的筱靜學姐先殺了她的男朋友再引爆瓦斯桶自殺後,小夜每天不定時會來這麼一次的個人追思表達哀悼思念之情,而最能體會她心情的好友優子就是最佳聽眾。

筱靜是優子和小夜在藥學系的學姐,從大一的時候就認識了,受了筱靜學姐很多的照顧;小夜的功課中等,常常喜歡考前猜題,而同住在一起的筱靜學姐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兼老師。

優子和小夜心中的筱靜學姐,善良幽默、優秀上進、溫柔體貼,有著說不出的好;所以配上帥帥好先生幕章學長簡直就像是向上帝訂做的情侶典範。

要說筱靜學姐殺了比她高上十公分、強壯兩倍的幕章學長,優子絕對不相信。

要說溫柔善良、瘦弱纖細的筱靜學姐殺了她深愛四年,雙方都已經有結婚打算的幕章學長,小夜也絕不相信。

問題是,經過檢警的勘查化驗以及事後那些好事記者挖出來的資料顯示,筱靜學姐的確是先用藥物迷昏幕章學長,不知道花了幾刀砍斷了他的脖子,然後引爆兩桶瓦斯桶,幾乎把整棟房子燒掉。

身為藥師的筱靜學姐的確有這個專業能力迷倒幕章學長,如果懂得善用藥物,不要說一個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就算是一頭大象都可以輕易要牠躺下,問題是,為什麼?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是許多認識筱靜和幕章的人根本不相信筱靜會做出這種事,他們兩個人的愛情故事雖然不是曲折離奇,但是那個深度以及廣度可是許多學弟學妹的經典範本;而且大家都知道,幕章最近就要退伍,筱靜學姊剛剛考上藥研所,兩人在筱靜畢業典禮那天還被大家逼問出來已經訂婚的消息,當時兩人散發出來的甜蜜,足以使現場的人感動一百年。

優子拍了拍小夜的手背,帶著安慰的意思;兩個人習慣在下課後來這裡喝杯咖啡、泡沫綠茶順便K書,一方面是因為在櫃臺裡面的帥哥是很熟的學長,另一方面是因為這裡是以前常常和筱靜學姐以及幕章學長來的地方。

在適當的地點回憶,效果比較好。

下星期三要考「香妝化學」,這學期那個新來的女老師說什麼都不願意事先透漏一點考試方向或是畫一下重點,典型的歸國學人,洋派作風;說什麼考試要考的是學到什麼活知識,不是要考背死書,於是指定下來的原文課本以及參考書講義,多的可以壓死一隻馬爾濟斯。

原文課本和講義厚厚的兩大疊放在一起,有一種讓人尖叫的衝動,但是兩個人都知道那無濟於事。

除了喜歡壓迫學生課業的怪僻以外,新老師就在有沒有其他缺點了,而且,她實在是很漂亮,連學校最美的女孩子都比不上她。

小夜和優子雖然已經是大四,但是對於這門選修的課程還是不敢大意,要是沒過的話,暑假後升大五,還要再重修或是重選一個科目把選修學分補齊,接著明年還要準備考藥師考,那還真的是有夠累。

「小夜,明天是星期六,聽說高雄的新月百貨那個叫做『森巴』的香水贈品,明天可能會推出第二代,要不要去看看?」

優子的功課本來就不錯,平常就有準備的她把手上自己整理出來的重點複習一遍後提議明天去高雄散心。

女孩子散心的方式很簡單,就是逛街看精品。

這瓶香水的威力有一半台灣的人都知道,優子和小夜這兩個既是藥學系又正在修香粧化學學分的學生沒道理不好奇,而且因為「森巴」這瓶香水的緣故,許多學生也打算明年要修香妝化學這門課。

小夜抬起頭來想了一下,小巧紅嫩的嘴角咬著原子筆,眉頭糾結著;如果是以前,小夜會直接高興的點頭,不過因為這門科目她並不拿手,而且這個學分她一定要拿到,對於優子這個誘人的建議,實在是難以決定。

「好拉好拉,你期中考不是考的還不錯嗎,明天我們早一點去,中午在高雄順便吃個飯,晚餐以前回來看書一定沒問題啦,好不好?」

優子的目的很簡單,看第二代香水以及讓小夜散散心,要不然再這樣繼續傷心下去,小夜這學期鐵定會被當很多科。

小夜當然知道優子盡在不言中的關心,露出微笑點點頭,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

看到小夜答應了,優子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小夜,你記不記得上次香妝的實驗課做的那瓶香水?」

兩個星期前,香妝化學每學期一次的實驗課,整班的同學都做了香水;不過,他們這些菜鳥做出來的香水味道很奇怪,不怎麼好聞。

因為每學期只有四堂的實驗課,所以老師乾脆要班長把材料事先買好,他已經把步驟寫下來,同學只要照著做就可以完成成品,不過,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全班十五組做出來的成品都不像香水,難聞的要死。

「香水……實驗課做的那一瓶?我放在我房間裡了,幹嘛?你要喝啊……」

小夜當然記得,生平作出來第一次的香水產品就以失敗收場。

「哇------還好,你還留著,給我給我,我那一瓶昨天被我不小心打翻了。」

優子一聽到小夜還留著香水,高興的伸手抓住小夜的手不斷的晃著,臉上那個笑容,像是中了樂透。

「優~子~你要那個香水幹什麼?那個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怪的要死,不知道是不是原料壞了還是班長買錯了,那有香水的味道像是香菸又像是茶葉的?你看那個人家 Dior Poison多棒,我們弄得那個東西,能聞嗎?」

「我不知道你還留著,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的失敗紀念,我早就把它丟了。」

小夜的嘴巴嘰哩咕嚕碎碎唸著,看來她還是很不滿意上次的實驗結果。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3 PM

第六章

處理完恩雅和寶貝的後事,星風瘦的像一千年沒被祭拜的鬼,那眼中的無神,通常都是出現在癌症末期患者身上,從那一天起,星風就向公司請了長假,每天就是看著恩雅和寶貝的相片發呆。

反倒是當時最激動的恩熙迅速的振作起來,因為她還是認為這件事情大有蹊蹺,除去證據說法,整件事情都透露出詭秘的味道。

首先,恩雅非常的愛寶貝,這個孩子她們夫妻兩個幾乎是費盡心思才好不容易擁有,從看西醫到吃中藥,從給送子娘娘送禮到持咒念佛練瑜珈,算危險期、打排卵針那更是不在話下,兩個人甚至背下流傳三百年的清宮生男生女秘方,就為了有一個寶貝。

要說恩雅被鬼迷了搞自殺是萬分之一的可能,那恩雅會殺了寶貝再自殺的機率就像是同一個人連續中了一百次的大樂透頭彩一樣。

其次,恩雅非常的愛漂亮,是恩熙認識的人裡面排行第一,以前看電視新聞時,只要看到有人在大廈頂樓表演自殺,恩雅一定會嗤之以鼻,理由是因為從大樓跳下來自殺死的時候會很醜;要說恩雅會自殺,她絕對不會用這種方法,所以,她絕對不是自殺。

恩熙把前兩個疑點打在word上,努力的想著第三疑點,突然間,隱約聽到客廳傳來說話的聲音。

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話,裡面還夾雜著大笑聲。

是星風,可是房子裡面除了自己以外好像沒有其他人,而且剛剛也沒有聽到電話響的聲音,難道是星風撥電話出去?

恩熙從書房裡出來還沒走到客廳就聽到的確星風在說話,好像是對著誰在說些什麼;慢慢走近,盡量不要讓正在說話的星風發現,恩熙想知道星風在這個時候還會想和誰通電話。

星風是孤兒,最親密的人是恩雅和寶貝,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剩下恩熙;難道是打給同事?可是恩熙不記得星風有什麼比較好交情的同事,因為他幾乎都在大陸上班,所以在台灣的同事都不是很熟。

恩熙半個身體讓書櫃擋著,望去那一頭正在說話的星風。

星風坐在客廳的沙發,那裡是他習慣坐的位置,以前他常常坐在那裡抱著寶貝一起看電視,或是聽著恩雅對著他說今天大樓的警衛又出了什麼笑話。

一切的狀況都沒有改變,星風坐著、笑著、看著以前恩雅常坐的位置,環著手搖啊搖,那個熟悉的節奏以及微笑的臉龐,就像是再也熟悉不過的以前。

「恩熙,下班了?我怎麼沒看到你進來,坐坐坐……你不知道恩雅剛剛說一個笑話真的是有夠好笑,你叫她再說一次,她那個語氣我不會學……」

星風一抬頭就看到恩熙,兩隻手抱著,搖著習慣的節奏,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寶貝剛剛出生時的滿足,幸福到溢出來。

一轉頭,星風對著眼前空無一物的沙發呵呵笑著:「恩雅,剛剛那個笑話再說一次,恩熙沒聽到,啊~寶貝是不是睡了?呵呵~小寶貝……快快睡~」開始輕聲唱著,呵著,看著,笑著。

腦袋裡面一瞬間閃過所有的可能,恩熙扶著牆壁一動也不動,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

眼前熟悉的幸福畫面,讓恩熙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狠狠的揪著;星風的微笑,面向著恩雅常坐的位置,讓恩熙的淚止不住的流。







大寮分局。

宇軒並沒有被調入四屍命案的專案小組,一方面是因為他的資歷不足,另一方面是因為這件案子太大,媒體報的沸沸揚揚,幾乎是人盡皆知,所以警政署直經從刑事局派幾個比較有經驗的人來協助偵辦。

正在值班的他心中其實還是有點怨念,像這種像是電影裡面的案子不是天天都有,尤其像是大寮這種小地方,每天了不起就是摩托車不見了、發生小車禍、再不然就是喝醉酒打架鬧事之類的,實在是小地方變不出什麼大鳥事。

現在機會來了,發生這種大案子,如果抓住這次機會破了案,搞不好以後記上一筆,那自己的未來不要說可以升官升到什麼程度,起碼以後說給學弟或是女朋友聽還可以跩一下。

「警察先生……」聲音來自正前方,正發呆的宇軒根本沒看到值班台前面站著兩個大活人。

楞了一下,宇軒馬上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面的蘇語綸和郁郁。

剛從醫院出院的蘇語綸臉色蒼白精神衰憊,本來就有點瘦弱的身軀看起來一副像是要倒下去的樣子,旁邊站著她的朋友郁郁,兩個人的臉一副「告訴我,案子辦的怎麼樣」的表情。

宇軒看到她那個樣子連忙請她們兩個進辦公室,找個地方讓她們坐著。

要姚秀先代個班,宇軒從冰箱拿出兩瓶飲料給蘇語綸和郁郁,她們伸手接過也沒有喝的意思,就直接放在桌上。

「警察先生,嗯~我這個人個性比較直,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請你告訴我,小玉她們家的案子辦的怎麼樣?」說話的人是郁郁,她一面說著,兩個人四個眼睛瞪的老大,彷彿宇軒再不說出來就是天大的罪惡。

「婀~兩位小姐,關於那件案子我們正在全力偵辦,不過基於偵察不公開的原則,我不能告訴你偵辦進度,如果破了案,相信我,你一定會知道的。」制式的回答,宇軒盡量在聲音裡附加誠懇,不過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那個郁郁的臉色越來越差。

「喂,我是看你這個人還蠻誠懇的才來找你,你可不可以說一些人話。」橫眉豎目,中等美女準備變臉,音調逐漸升高。

雖然當警察不是很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盧」的女人,如果是美女也就算了,偏偏這個喜歡搶話的傢伙是個美五成的中等美女,宇軒眼睛一翻正準備反唇相譏,一旁的九成美女蘇語綸開了口。

「對不起對不起,警官,她的個性就這樣,請你不要介意,我們只是關心我們的學生,她還那麼年輕,只是個小孩子,到底是誰那麼狠心……」

蘇語綸聲音不僅溫柔甜美,削瘦的瓜子臉脂粉未施,白晰如玉的美女臉蛋、沁入心扉的美女聲音、楚楚可憐的美女眼神當場把還沒有女朋友的宇軒削去九成怒氣,原本準備出口反擊的話變成了:「沒關係沒關係,警民一家親嘛,呵呵呵。」風度翩翩。

看著郁郁好像不爽,又要開口,宇軒連忙先說話:「兩位,我說的是真的,一方面我不是專案小組的人,實在是知道的不多;另一方面我相信那些記者都比你們還要著急案情的發展,所以如果有什麼新發現,我相信你們一定會知道的。」

在警界聽多了,當然能夠知道她們的關心情緒,不過知道太多對她們來說沒有好處,還是照規矩來比較好。

拉里拉渣象徵性的問了一些有關小玉的事,讓這兩個女老師多了一絲參與感,接著宇軒再三保證如果有消息絕對會告訴她們,因為她們是最關心小玉的人,這才獲得她們滿意的笑容。

抖著已經有點沒力的嘴角笑了笑,把兩人送出警局。







星期日,警局會議室內。

「啪!」一疊券宗摔在會議桌上,酒國伸手掏出香菸點上。

每個人的臉色透著累,翻著已經看過很多次的卷宗,專案小組八個人眼睛都是血絲。

「這個案子真他媽的怪。」酒國深深的吐出一口煙,把桌上已經冷掉的烏龍茶一整杯倒進嘴巴,再喝上一口新包裝的蠻牛。

四面牆壁上貼著一大堆大照片,屍體姿勢、血跡形狀、現場跡證貼的滿滿都是。

屍體四具,三具是同一家人,另一具女屍是男主人的情婦,在證券行上班。

一開始大家都把目標放在不尋常或是其他不屬於四個人的指紋,可是鑑識組來來去去找遍了整個房子,除了他們四個人以外就是沒有其他可疑指紋。

是兇手帶著手套作案?

這不是不可能,如果兇手能夠一次殺死四個人,沒道理會沒有事先準備。

兇手不只一人?

這很難說,死的人有四個,其中一個還是相當強壯的大男人,如果不是一個人以上犯案,怎麼有辦法同時制服四個人;不過根據血液報告,四個人裡面除了那個情婦外都被下了鎮定劑,所以如果兇手只有一個,他只要能對屋裡面的人下藥,還是可以達到目的。

怎麼下的,是喝下還是注射?

如果是喝下?是被逼還是自願?

是注射嗎?法醫沒找到注射針孔,現場沒找到針頭注射器,是不是被兇手帶走了?還是根本不是注射?

另一個問題是,為什麼情婦體內沒有鎮定劑反應?她為什麼沒被綁起來?是不是她和兇手認識,共謀犯案,結果反被殺害?

如果還有第五個人,那他到底要的是什麼?他帶走了什麼?還是他已經達到他的目的?

亦或是根本沒有這個人?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謎題越來越難解,現在辦案都是採取經驗以及現場跡證雙管齊下,可是在這個案子裡面兩方面都觸礁。

兩具屍體被切割並且剪的亂七八糟,不知道兇手是不是變態電影看太多,兩個人一大一小被切出六十幾塊,對三歲的小孩子下這種毒手,兇手絕對是變態。

現在最麻煩的是不知道這個兇手是很笨的變態,還是很有經驗的變態。

「死人案子辦過這麼多,就是沒像這件這麼難搞的,操!」大肚江疲累的往後仰了仰身,順便打了大大的呵欠,臉上的鬍子長度剛好可以拿來拍廣告。

「財物方面沒有問題,現場沒有入侵跡象,沒有打鬥跡象,馬的……」色鈴鐺雖然喜歡說黃色笑話,但是辦案功力一流,曾經偵破過許多大案子,分析功力不差,不過現在連他都陷入困境。

「殺人三大因素,財殺、仇殺、情殺;好像……只有情殺最可能。」最冷靜的股票王揉了揉右太陽穴,說出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推論。

「這個劉儀東沒有兄弟姊妹分家產,沒有欠錢貸款,沒有不正當花費,不上酒家、不賭博、不吸毒,四本存款簿加起來有兩千七百四十七萬八千元,死掉到現在除了女方的家人出面認屍外,沒有人出來攀關係領遺產,他的錢都是他父親留給他的遺產,已經繼承很多年。」

說是財殺,起碼要有欠錢或是討債勒索之類的情況,再不然就是有人欠他們錢,不過整個房子都搜遍了,沒有任何借據或是本票之類的東西,當然,也有可能已經被兇手拿走,不過我認為在這個案子裡財殺的成分最低。

幾個人聽完股票王的話同時都點了點頭,思索著。

「仇殺的部分很難釐清,因為他們這一戶搬來這裡不久,和其他鄰居都不熟,所以也沒有人特地去注意,不過倒是沒有人說曾經聽過有人來鬧事之類的。」

「從通聯記錄裡面也沒有發現不正常的號碼,最近的幾通都是小孩子讀的幼稚園打來的,更早以前的電話紀錄幾乎都是女主人和娘家的人通電話。」

「手機的部分,男主人的手機上面幾乎都是那個外遇對象的號碼。」

「不過,命案發生前二十四小時附近路口的監視器,和死者家最有可能相關的線索就是那個情婦,她在屍體被發現前總共來過七趟,車子已經拖回來了。」

這些問題剛剛都討論過,股票王習慣把問題大聲說出來,希望可以瞬間獲得靈感。

幾個同事都知道股票王的分析習慣;大聲說著線索,所有已知的情況,一條一條鉤出。

「沒有打鬥痕跡,但是其中男主人、女主人、小孩被綁住,可是現場有四個人,為什麼獨獨漏了這個情婦?」

「三個被綁住的人體內都有鎮定劑的成分,這個情婦體內沒有,藥是不是她下的?」

「如果藥是她下的,人是她綁的,全家人都是她幹掉的,那……是誰殺了她?」

「這個情婦是不是有其他的男朋友,發現了她和男主人的關係憤而殺人?」

事情回到原點。

「不,我手上剛剛才拿到一份傳真,是血液分析報告,那個情婦身上的。」

黃檢座打開門走進來,把手上的傳真丟給酒國,酒國拿起傳真一眼就看到其中被黃檢座用紅筆圈起來的部分。

後面跟著走進來一個替代役男,手裡拿著剛剛黃檢座要他拷貝成投影片的傳真。

機器架好,白幕拉下,燈一關,投影機打出剛剛的傳真資料。

螢幕上出現一組血液報告的數據,不一樣的是在最後面的備註部分被圈上一個大紅,旁邊一個大大的紅色「?」。

備註上面的英文字現場的人都不懂,黃檢座伸手把燈打開,關上投影機。

「這個吳芳儀的死者非常可疑!」語氣帶著直接命中的肯定。








高雄市五福路。

城市光廊路邊咖啡座。

星期六的下午車來人往,常來這裡的人都知道要往內坐,一方面是因為五福路在這個時候車子多,灰塵多,遊人多;另一方面是因為裡面是公園,往裡面坐要聊天比較方便。

「恩熙,星風的事情處理的怎樣了?需不需要幫忙?」

好不容易輪休的瓊慧今天打扮的非常「學生」,每天上班臉上必化的粧今天一點不沾,脂粉未施的臉像是白玉雕琢,無論任何一個人看到了都會忍不住讚嘆,好一個清秀俏佳人。

牛仔褲休閒裝和坐在一旁傻笑的人傑情人裝配的剛好。

「現在暫時由高雄榮總醫院方面治療並且評估病情,過一陣子再看看情況。」吸了一口冰鎮曼特寧,恩熙眼神剛毅,語氣堅強。

恩熙的堅強出乎人傑、瓊慧和阿杜的意外,恩雅的自殺讓她幾乎承受不住,現在星風的精神狀況又出了問題,三個人都怕她會想不開才會約她出來聊聊天。

可是沒想到恩熙的臉上看不出痛苦和沮喪,反倒是露出異常的冷靜。

「恩熙……你,還好吧?」瓊慧習慣面對客戶,察言觀色很有一套,奇怪的是,瓊慧真的看不出來恩熙有傷心或是憤怒沮喪的情況。

「你們放心,我很好,真的。」嘆了口氣,恩熙的眼中出現疲憊。

沒必要在好朋友面前假裝堅強勇敢,恩熙決定說出心中的疑點,搞不好大家商量過後可以對案情有新的發展。

想了一下,恩熙要阿杜去幫她再點一杯咖啡,開始說明她心目中對恩雅死亡的疑點;花了五分鐘說明第一疑點、再花十分鐘強調第二疑點……過了很多天,恩熙還沒想出第三點。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不過,一個交通警察、一個化妝品專櫃小姐、一個消防員再加上一個言情小說作家顯然比起那三個臭皮匠還差勁,四個人一個下午腦袋裡面擠出來的東西還是那兩點。

雖然還是兩點,不過人傑加了補充,他提議是不是應該調查恩雅有沒有大家不知道的用藥習慣?因為像她這種情況就像是吃了毒品一樣,以前在警校時就聽過很多,搞不好是被強灌毒品也說不定。

這一點被恩熙直接否定掉,因為據她所知,雖然寶貝已經一歲,不過恩雅還是稟持著母奶最好的論點,每天都親自給寶貝喂母奶,恩雅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會瞞著大家偷偷吃藥。

另外像是毒品部分,血液報告已經證實沒有這回事。

事情回到原點,四個人各自攪動自己桌前的飲料,仍是不放棄的設想任何一種可能。

「是不是……嗯,有沒有可能恩雅是被下了符咒,還是被鬼迷了,搞不好是風水的問題,我記得好像有聽過這種說法。」瓊慧吸了一口伯爵奶茶後說。

瓊慧一語驚醒夢中人,其他三個人都沒想到這個可能性,而且恩雅和寶貝才死沒多久,星風就跟著瘋了,他們一家三口被人下蠱下符或是詛咒的可能性應該很高。

於是電視上那些平常很難得回想起的知識不斷出現在四個人的腦袋,此時真的有一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

像這種事情如果不是平常就有接觸或是認識一些專業人才,事到臨頭要找出一個方向還真的是蠻難的。

不過四個人都這方面的說法倒是有志一同,畢竟,像這種事情平常雖然自己沒有涉獵,不過電視裡的教育做的還是蠻多的。

「恩熙,那你不要再住在那裡了,誰知道那個下蠱的人是不是還針對著沒有搬家的你,你先搬去我那裡好不好,反正我那裡還有空房間。」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阿杜馬上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要求恩熙搬來和他一起住,深怕這個未來老婆也跟著出事。

「搬家的事晚一點再說,先想想有沒有辦法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引起的。」

喜歡看書的恩熙對這種事情的適應性很快,腦袋裡面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往這方面調查。

像這種事情在很多地方都可以聽到,鬼魅抓替身、蠱毒、符令、陰陽宅風水之說深入民間,像是多年前傳說有一位女孩子用東南亞傳來的蠱毒技術迷倒一位阿公級立委,兩人不顧社會眼光還遠赴美國結婚,後來蠱術被破,立委也回來台灣,不過他的政治生命也就跟著完蛋,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近十年來電視還一直不斷的製作節目提醒大家要小心這類超乎自然的事情,以前都不怎麼在意,現在發生在自己人身上,這「應該」是真的。

人傑聽大家七嘴八舌這麼一說,也跟著想起多年前一位交通課的學長說過的故事,連忙轉述學長的話。

當年那個學長曾經在一次飯局裡說:「大家都以為沒有陰陽風水凶宅這一回事,哼!我告訴你,如果有一棟十樓公寓,連續十年,每年都有人上吊,而且都在每年七八月的同一間屋子內,你能用科學的角度告訴我原因,我佩服你。」

說完眼神還一副「哼!社會菜鳥」的模樣。

聽著人傑信誓旦旦的說著,三個人倒吸一口冷氣,阿杜連忙看著恩熙:「恩熙,聽到人傑的話了沒有,這可不能開玩笑,你就不要再住在那裡了好不好?」

「如果你擔心和我住在一起不方便的話,那……我去人傑一起住。」平常本來木訥的阿杜此時說話流利無比,說完順便瞪了人傑一眼要他答腔幫忙。

「對……對啊,恩熙,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行家是絕對沒辦法破的,你……你不要瞪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啊!我想起來了,我們隊上的小隊長他小舅好像會通靈,我先幫你問一問他什麼時後有空,然後再請他去家裡看看好不好?」人傑。

「明天……不,我馬上打電話,喳~恩熙大人。」看到恩熙惡狠狠的眼神,人傑馬上改口。

人傑一口氣把話說完,馬上拿起手機和小隊長約時間,免得恩熙記恨在心裡,找機會在瓊慧面前說自己壞話。

看到人傑拿起手機約好時間,四個人開始討論,如果抓到這個下蠱下符咒的人該怎麼處理,要怎麼破解……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5 PM

第七章

雖然已經在電視上看過,不過還是沒料到會這麼誇張。

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車位,優子和小夜起碼花了快三十分鐘才從四維路越過越來越多的人潮,走到三多路新月百貨對面的大樓,看著眼前只有在電視才看的到的畫面。

當年舊蘇聯經濟大崩盤,所有的人連買麵包衛生紙都要排隊就是這種狀況吧。

優子和小夜互看一眼覺得不可思議,應該起碼有好幾千個人擠在前面這個三多路周圍,新月百貨十點才會開門,現在才早上八點,從路口的這一端已經被交管到大遠百那個中山路口。

放眼看去,數條長長的人龍,以百貨為中心點,蜿蜒曲折的往前後左右延伸出,中間還不時的岔出一兩股小條人龍,如果拉開視線,由上往下看去,應該很像是玻璃被敲碎後裂開的紋路。

兩人剛剛從四維路走過來,起碼看到二十五個交通警察在前後各路口指揮,已經堵塞得很嚴重的交通因為時間越接近十點而接近癱瘓,四面八方尖銳刺耳的哨子聲、交警和駕駛互相大吼的聲音,上百輛汽車摩托車不斷發出不耐煩的喇叭聲,震耳欲聾。

這裡本來就已經塞得很嚴重,六線道的道路裡幾百輛摩托車汽車動都不動,引擎發出嚨嚨聲,早晨的陽光已經出現導致氣溫升高,汽機車排放的廢氣濃度不斷增加,整塊區域像正在冒煙的蒸籠。

不遠處不知道是那個單位已經事先卡位,十幾個人站在路邊裸露上身,拉起白布條準備趁著記者都在表演抗議。

感覺上,新月百貨就像是一塊掉在地面上的蛋糕,而前面這些熬夜排隊的人以及圍堵在這個區域的人潮,就像是一群餓了一百年的螞蟻。

所有最接近門口的人幾乎身邊都有帳棚或是睡袋,顯示這一群人都是在昨天就已經佔位,那個樣子很像是要去聽演唱會,不過今天這一場很不一樣。

隨著時間過去,人越積越多,車越塞越嚴重。

「優子~你看,好離譜歐,怎麼人會這麼多?幸好我們今天一早就從屏東出發,要不然現在一定進不來。」

小夜的個頭高,腳一踮就看到前面擁擠的人潮。

一旁的優子糾著秀眉,看著眼前不尋常的情況,好像在想著什麼,沒有回應小夜的話。

「唉,今天那個新的贈品我們是絕對沒份了,你看,人那麼多,早就告訴你今天一定會很多人的,看吧……」

不遠處一個打扮時尚女孩子轉頭對著身邊的光頭帥哥撒嬌,語氣帶著輕微埋怨。

「好拉好拉,你已經說二十幾遍了,那東西真的有那麼好嗎?味道怪的要死,真搞不懂你怎麼會喜歡,嗯~前面的人是怎樣?」

光頭帥哥打著哈欠,一看就知道是被從床上挖起來的免費司機。


現場的聲音越接近十點越來越大,詭異的氣氛蔓延,許多人不斷窸窸窣窣的低聲交談,彷彿是在為等一下的贈品強奪戰制訂戰略。

幾台SNG早就已經卡位完畢,現場連線從一早就開始沒有間斷過,小夜和優子站在新月百貨前面NET成衣專賣店的走廊,前後左右都是人潮,一個接著一個。

一位女記者手持麥克風,面對著一台攝影機興奮的說著這個化妝品界難得一見的大事,不過,這對小夜和優子來說,這應該是香妝化學難得一見的大事。

香妝化學發展不過百年,從一開始的粗糙,到現階段精細至耐米層級的技術,過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其中曾經發生過的重要事件當然也不少,但是卻都比不上這一次。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會寫在香妝史上,這絕對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再不就是轉折點。






現場的每個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新月百貨在他們銷售的貨品上贈送「森巴」這瓶奇妙的香水,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今天,第二代的贈品就要開始贈送,比第一代更美、更香、更能引人直入靈魂最深處的香水要開始贈送,每天只有五百名的名額,一個星期兩天。

它的新名字,「ARIES」。






優子注意到上頭隱約傳來直昇機的聲音,應該是電視台從空中轉播人龍實況,上次電視台出現使用直昇機這種陣仗應該是去年民進黨主辦的「百萬人護台灣」大遊行那個時候,看樣子這次的人數比起所有人預估的數量都還多。

人潮聚集的狀況快的像是細菌分裂,優子舉起手看了看手錶,九點半。一旁的小夜從皮包裡面拿出濕紙巾擦著額頭,又拿了一張給優子,兩個人身上都是汗。

百貨公司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希望造成「奇貨可居」「囤積居奇」?

不知道是哪一個企畫想出來的餿主意,一個星期只送出一千份贈品,抬頭望去,現在的現場起碼已經聚集好幾萬人,如果這樣子分配,等一下一定會出事。

不止是在四周巡邏的人,包括徹夜排隊的顧客、為此興奮的記者、累到半死的現場保全、焦頭爛額的交通警察、還有裡面已經準備好的櫃臺小姐每一個人都這麼想。

僧多粥少,大家勉強分一下,也許可以撫平情緒;再不就是少吃一餐應該也沒事。

問題是,如果僧超過一萬人,粥卻只有一千粒,而且一星期才吃兩餐,那……

是武功最好的僧拿走?還是最有錢的僧擁有取貨權?

優子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再這樣子下去,如果沒有發生暴動或是更嚴重的狀況,這裡就不是她熟悉的高雄。

當機立斷,優子一把拉住還一臉興致盎然的小夜趕忙往外面擠出去,如果再慢一點怕會來不及,事情絕對不像大家想得那麼簡單。

「優子~你幹嘛?現在都還不到十點,我還沒看到那瓶ARIES呢,等一下再走啦好不好?」

「小夜,先跟我出去,等一下我再跟你解釋,先出去再說。」

優子大力拉著小夜,「借過借過借過……」一路撥開前面越來越多的圍觀人潮,左推又擠努力前進,經過壽司店、眼科診所,兩人準備經由三多路中油直營加油站旁的小路走向停放摩托車的地方。




「喂!你是誰啊?不要插隊好不好!沒看到大家都在排隊喔?」

「他媽的你才插隊勒,我插隊,臭女人你是沒看到我的報紙放在這裡是不是?蘋果日報啦~有沒有看到?」

「啊你碼幫幫忙,什麼他媽你媽的,一張破報紙就算是你排隊的證據喔,不要說蘋果日報啦,就算是榴槤日報都沒用啦。」

「幹!你輩是勒和她說話,干你什麼事情……」

「幹啥小,啊你是專門來亂的是不是,我從昨天在這裡排到現在根本就沒有看過你,昨天來排隊的人我們都還一起完牌,你根本就沒有排隊……」

「唉唉唉……現在是要怎樣,幹!你是不知道我灰狗……」


沒錯,優子和小夜兩個人還走不到加油站前就已經聽到不遠處傳來吵架聲,回頭看去,是兩個人放聲大吼互罵,國台語交錯,叫聲尖銳高亢,像是一男一女;才幾秒鐘,原本不是很大的聲音迅速變大,變成一群人罵一群人,範圍急速蔓延。

「碰!吭康~」巨大的玻璃破裂聲傳出來,一聲接著一聲,拉高分貝的叫罵聲、驚呼聲像是海嘯一樣四面擴散衝擊,「嗚~」因為百貨公司玻璃不知道被誰撞破,警報器大響,走廊上、公司內部上下蜂鳴嗚聲大作,讓原本就已經十分緊張的現場更是驚慌失措。

「幹!是誰推我?」

「媽~媽~哇……」

「啊你是勒看啥小?看!」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攝影機跟著我,快!現在本台記者為您報導……」

聲音衝突急速拉高,動口不如動手,腦袋裡面的線像是繃緊,然後斷掉。

「打啦打啦打啦」

外圍的記者、四周的保全、維護交通的員警拼命的想擠進去玻璃破碎以及發生衝突的地方,「碰碰碰碰碰康康康」裡面傳來重擊聲以及碎玻璃再裂一次的聲音,密度不斷提高,節奏不斷加快。

狂吼的咒罵聲此起彼落,所有不滿的情緒直接因為熾熱的天氣、插隊、汽機車廢氣、贈品可能輪不到自己而直接爆發。

「塞林梁拉……幹幹幹!林輩買麵件都愛雨你招踢……歐去拉……」

一個看起來像是中等大哥級的人物終於受不了了,大聲幹譙了起來,帶著鼓舞的語氣配上四邊逼近的急促「嗶嗶嗶嗶嗶」警哨聲,激起了大部分排在外圍區域隊伍民眾的不滿,情緒瞬間拔高,理智全面下架,群起激憤。

「這是要排到什麼時候,衝啊衝啦~」

「你不要推我,幹!誰打我……」

「撞給他開!撞給他開!把他媽的這個爛門拉下來,東西就在櫃臺裡面,我剛剛有看到,搶啦搶啦!誰搶到就是誰的!」

吼聲像是比賽前裁判手上拿的槍,擊發。

槍聲響起,激動的群眾發出憤怒的大吼,決定把自己當成百貨公司的主人。




小夜和優子快步的往前衝,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大聲,雖然已經有一段距離,優子還是可以清楚的聽到咒罵聲、汽車喇叭聲、哨子嗶嗶聲,前面的人因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拼命的往百貨公司方向跑去。

終於看見警車出現,不過優子和小愛都知道警車根本進不去,現在連人要往前方走過去都非常困難,人越來越多,繼續往百貨公司方向跑去。

「轟------碰!」

後面突然傳來爆炸聲,嚇了兩人一大跳,優子和小夜聞聲迅速回頭,雖然是大白天,但是濃濃的黑煙升起,遠在數百公尺外的她們看的一清二楚。

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不安以及恐懼。

是里程碑還是轉折點兩個人不知道,隱約只聽到不斷往後面衝過去的人嘴巴都喃喃喊著:「ARIES ARIES ARIES……」







高雄榮總。

「星風現在怎麼樣了?」

阿杜把車子開出榮總地下室後車頭左轉,往鳳山的方向開去,今天已經和人傑約好時間要去見他那個隊上隊長的小舅子,準備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房子風水的問題。

「星風現在由榮總治療,先觀察一陣子再看看,陳醫師說這可能是短暫的現象,因為星風突然不能接受這種情況,所以……是不是幻覺幻聽現在很難說……」

恩熙每次只要一來榮總看星風,情緒總是會壞上一陣子;星風是孤兒,恩熙的父母親早就不在,那些親戚更是早在八百年前就沒有來往,現在她名正言順的親人就只剩下星風。

「今天約幾點?還有多久?」

恩熙舉手看錶,據說那個隊長的小舅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通靈經驗豐富,無論是看陰陽宅風水、破蠱毒、畫靈符、觀落陰都非常在行,也許真的能找到殺死恩雅和寶貝、逼瘋星風的原因。

「嗯,人傑要我們先去鳳山大統百貨旁邊的麥當勞等他,他說那個師父的家在附近而已。」

「好像是因為那個師父好像在中油還是台電上班,可能要等他下班,我們先吃個飯,等一下到了再撥一下電話給那個臭小子問清楚。」

車子開上快速道路往鳳山方向走;這幾年高雄縣市附近的快速道路一條接一條的蓋起來,對於高高屏的開車族方便很多,沿路車子跑得飛快,非常順暢,但是恩熙和阿杜兩個人的心裡卻都不輕鬆。

雖然恩雅和寶貝都已經死了,可是星風還在,恩熙還在,如果真的有這一回事,起碼可以救回還活著的人。

下了中正路交流道,車子左轉中正路往鳳山即使而去。

鳳山的麥當勞附近是最熱鬧的區域,不好停車,阿杜左拐右彎勉強找到一處位置。

兩個人下了車後慢慢的走往鳳山大書城的方向,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阿杜拿起收機聯絡人傑。

「喂~人傑,嗯……怎樣,嗯……好,好,我知道了,我會告訴恩熙,好,等一下快來。」

手機收線,阿杜一手拉著恩熙,越過紅綠燈:「人傑說隊長已經和他小舅聯繫好了,等一下人傑會從高雄趕過來,還有,今天是星期六,瓊慧他們公司今天好像要辦活動不過來了。」

「送什麼東西之類的,上次瓊慧有說,我忘了。」

「拜託,連這個都不知道,送贈品啦,上次瓊慧不是送給我一瓶她們公司給專櫃小姐的香水嗎?你忘啦?」

恩熙瞪了阿杜一眼。

「歐~我想起來了,那個那個……『森巴』嘛,對不對?不過你好像不是很喜歡不是嗎?」

阿杜看到這個話題引起恩熙的共鳴,連忙轉移話題,希望可以讓恩熙開心點。

「嗯,那個味道怪怪的,我不喜歡,瓊慧也不喜歡,可是恩雅只聞了一下就說她很喜歡那個味道,所以我送給恩雅了。」

怕恩熙想起恩雅又開始沮喪,阿杜緊跟著馬上又說:「不對啊,如果味道真的那麼糟糕,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人搶著要,你記不記得瓊慧說過,最近她賣東西都不用開口,只要負責微笑包東西就可以了。」

「拜託~誰知道現在的人腦袋裡面都裝一些什麼爛糨糊,大概是想說反正都是送的,不要白不要。」

恩熙翻了翻白眼,心情逐漸好轉,她當然知道這是阿杜的關心,這個男人的關心,總是無聲無息不著痕跡,令人窩心。

「恩熙,你確定那個東西真的『只是』不要白不要嗎?」

阿杜突然站住不動,手指著走廊上的一台電視,本來不怎麼注意旁邊的恩熙也看到了電視上的暴動畫面。

「那個……那是高雄的新月,瓊慧工作的地方!」兩人同時認出來那個地方。

恩熙被電視上的影像嚇著了,電視裡的畫面晃動的利害,現場記者的聲音收音效果很差,聽到的幾乎都是現場那些正在砸店放火還有狂吼的叫囂聲以及未曾間斷的警笛聲。

一旁聚集著經過的路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電視裡的情況很像是二零零三年八月的美東大停電時發生暴動的情況,許多遊民和罪犯趁機出來搶劫商店、路人、旅客,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出現在台灣。

「打電話給瓊慧,快。」

恩熙突然想到,連忙要阿杜趕快拿出手機打給瓊慧。記得瓊慧就是因為今天要上班所以才不能來,那……瓊慧在裡面,一想到這裡,恩熙的心幾乎要從嘴巴裡面迸出來,巨大的心跳聲,讓恩熙的耳朵覺得轟轟震響,撞擊著大腦。

阿杜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找到電話,播出。

電話一直響著,不過根本沒人接,嘟嘟嘟的聲音像是在告訴著恩熙和阿杜,這個電話的主人現在很忙,忙得沒時間接電話,忙得躲著那些飛噴的玻璃屑,忙著躲開搶進百貨公司裡已經失去理智的人,忙著……

「沒人接……打給人傑,快!趕快告訴他,他是警察,要他去救人。」

恩熙繼續說著,臉色越來越差,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恩熙,人傑是交通警察,像這種情況,他應該早就趕往現場支援。」

阿杜顯然比較冷靜,分析事情條理不亂,他知道現在自己和恩熙都幫不上忙。不過,說是這麼說,阿杜的手抖的比恩熙還厲害,平常面對凶猛烈焰毫不退縮的硬漢,面對自己好友的危險消息,嘴巴那口心幾乎是硬吞進去的。

「那…...現在怎麼辦……還要不要去?怎麼辦怎麼辦?」

恩熙對朋友的擔心全在臉上,神情越來越慌張。

「一樣,我們還是去麥當勞等人,手機開著,隨時聯絡。」

阿杜稍微鎮定了一下心思,低頭想了一下,反正現在幫不上什麼忙,瞎擔心也沒用,搞不好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倒不如先坐下來,看看情況再說。看著恩熙,阿杜告訴她自己的想法,要恩熙不要慌。

話一說完,阿杜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人傑。

「阿杜,你看到電視了沒有,我和隊長現在正要過去支援,今天不去了,改天再約時間,你和恩熙先回家。」話聲急促,說完馬上掛斷。

看來不妙,從電話裡面傳來無線電急促交談的聲音,透過電話已經聽不清楚,不過可以感覺出來,事情越來越糟。

才一收線,阿杜的電話馬上又響起,是隊上的值星官。

「喂,我阿杜……」

「阿杜,現在全面取消休假,你馬上回來報到,可能要支援其他區域,快!」

阿杜只是說了一句,那一頭批哩啪啦已經說完掛斷。

看著電話,阿杜和恩熙同時從對方的臉色看到擔心、不安和一絲莫名的恐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5 PM

Chap 8

宇軒、姚秀、蘇語綸、郁郁四個年輕人很快的就成為好朋友,一方面是因為宇軒刻意對蘇語綸示好,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宇軒願意多多少少對兩人說一下案子的進展,有時一個星期四人見面好幾次,感情自然越來越好。

有時後四個人會在下班後一起去喝下午茶或是看電影,事實上,連麵包蟲都看得出來宇軒喜歡蘇語綸,經由姚秀和郁郁的幫忙,兩人感情急速增溫。


幸福幼稚園門口。

下午四點。

許多家長已經出現,陸續把小朋友接走,當郁郁和蘇語綸把最後一位小朋友送到他爸爸的車上時,宇軒和姚秀正好出現在幼稚園門口。

「語綸,聽說等一下漁人碼頭有現場演唱,今天有一個唱功不錯的新人會出現,怎麼樣,有沒有空?」

宇軒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語綸,語氣裡滿是濃濃的愛戀。

「呦~有空有空,宇軒大警官請我們幸福大美人聽歌看夜間海景怎麼會沒空呢?」

站在一旁的郁郁看到兩個人又準備開始冗長的飯前討論,連忙接話。

上上個星期宇軒第一次來幼稚園約語綸,兩個人光是為了去哪裡吃飯聊天,你來我往就花掉了快一個小時,讓一旁的陪客郁郁以及大食客姚秀餓的直抗議。

現在聰明了,反正只要是吃飯,先來電話約好或是請宇軒先想好地方,省得麻煩。

蘇語綸用抱歉的眼神看著宇軒,她也搞不懂為什麼郁郁這麼喜歡捉弄宇軒,難道是因為上次在長庚時,郁郁騎了那一輛會噴白煙的機車還闖紅燈,宇軒故意開了一張「機車排放廢氣超過標準」的罰單給她嗎?

看著兩個人開始鬥嘴,語綸因為小玉死亡而憂傷的心情慢慢的好了起來。

「嗯,我們今天就去那裡聽歌吧,我先去拿一下東西。」

對著宇軒露出淺淺的微笑,語綸一轉身,長髮在空中飄轉,一股清清淡淡的香水味道停留在空氣中,香味沿著宇軒的鼻腔黏膜進入嗅覺接受器,傳到嗅神經再經嗅球,傳到大腦皮層顳葉外側嗅覺區。

一股強烈的愛戀猛然出現在心中,在瞬間,宇軒就覺得眼前正快步往前的窈窕佳人正是正是值的自己花一輩子來呵護的對象。

晚上八點。

高雄漁人碼頭。

刻意坐在最遠區的四個人茶足飯飽,聽著中央區傳來幽雅深邃的歌聲,一個外國男子吹著薩克斯風伴奏,輕輕柔柔的夜晚。

幾個小朋友可能已經吃完東西,再也坐不住,從遠方一路玩過來,嘻嘻哈哈的玩笑聲伴隨著遠方不知名的船笛聲,宇軒第一次覺得,人生如果能停在這個時候真的是再美好也不過的一件事了。

「哎---你們有沒有聽說昨天高雄發生暴動的事?」郁郁喝了口綠茶問。

「怎麼會沒有,新月嘛,聽說好像有一百多個人受傷,一樓化妝品專櫃被砸得亂七八糟。」

一聽到這個話題,一直想當刑警的姚秀馬上接話。

「聽說是為了一瓶贈品,奇怪……那個東西真的有那好嗎?」

宇軒搖了搖頭,昨天的事情大概沒有人會不知道,幾萬個人居然為了一瓶香水贈品而發生暴動,這真的是太離譜了。

「你們男生不懂拉,那瓶新的ARIES你不知道現在在網路上喊價到多高,我昨天還在網上看到有人要用兩百萬蒐購,兩百萬!!將近我六年的薪水。」

郁郁忍不住大叫,引起一旁正在玩的兩個小朋友注意。

「那……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去買?」

姚秀接著郁郁的話問。

「廢~話~當然會。你不知道,聽說這瓶香水有~魔~力~」

郁郁說到這瓶香水,眼神彷彿都亮了起來,精神抖擻,彷彿是賣香水的傳銷講師。

「魔力?越說越離譜了,我還有三多力呢。」

宇軒終於忍不住開口吐槽。

「哎~你們當警察的,什麼都不懂,所以我說啊~語綸……小心啊,警察不能嫁啊~」

郁郁故意大聲說著,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語綸馬上紅了臉,而宇軒也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尷尬。

「喂喂喂~什麼警察不能嫁,我告訴你,這年頭嫁警察最好了,你這個老師居然公開傳導不正確的觀念,該抓該抓。」

一旁的姚秀伸出食指,對著郁郁左右搖晃,嘟著嘴巴,擠眉弄眼,把其他三個人都弄笑了。

「語綸,你身上的香水就很香啊,我想應該不會比那個什麼贈品差。」宇軒揉了揉鼻子,說著不流利的讚美詞。

「喔~那瓶香水啊,那可是『別人』送的,語綸可是非常的喜歡呢,我可是常常的聞到那個香味喔……」

語綸還沒開口,一旁的郁郁順著宇軒的話說出一段讓語綸臉紅,宇軒臉僵的話。

「真……真的嗎?語綸,你喜歡香水?哪一個牌子?不,那個香水是誰送的……我不是在吃醋,我只是有點好奇……」

「郁郁,你那個是什麼眼神?奇怪了,我好奇不行啊。」

宇軒露出尷尬的表情,對於心儀的語綸居然會喜歡「另一個男人」送的香水,心一下子慌了,這可怎麼辦?

「宇軒,你不要聽郁郁亂說,那瓶香水是小玉的媽媽送給我的,好像是有人送給了她,她說她對香水會過敏,然後她又送給我。」

語綸聲音柔柔的,帶著微笑的解釋,一下子就讓宇軒的心穩了一大半。

「我就說嘛,語綸怎麼會隨便接受來歷不明的贈品,都是郁郁亂說。」

宇軒說完還故意瞪了正在大笑的郁郁一眼,說完也覺得自己好笑,四個人跟著就一起大笑了起來,把一旁經過的小朋友嚇了一下。

「語綸,你喜歡這瓶香水嗎?它是什麼牌子?下次我送你。」

看著眉開眼笑的語綸,一股幸福的心情再度浮起,宇軒終於知道那種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自己最愛女人的滋味。

「你?你送不起,沒有機會了,哎~不要用那種眼神瞪我,我告訴你,語綸用的那瓶香水就叫『森巴』,現在市場上根本已經絕版,你去哪裡找來這個東西?哼!」

郁郁一段話就把宇軒堵住,森巴的大名現在不知道的人很少了。






「宇軒?……宇軒學長!」

人傑去上廁所,沒想到走到一半聽到熟悉的名字,一轉頭就看到警專時的學長。

一聽到有人叫自己,還在和郁郁你一言我一語的宇軒回過頭去,也看到一張熟悉的方臉。

「人傑!這麼剛好,你也來這裡,和朋友一起來嗎?」宇軒看到站在後面的人傑,高興的站了起來和人傑握了握手。

是認識的人,雙方的人都站了起來,四男四女。

原本喝茶吃飯的桌子太小,人傑揮手要一旁的服務生過來換一張大一點的桌子,一張長條形的桌子加上一張四方形的桌子剛剛好讓十個人使用,兩個空出來的位置就放郁郁和恩熙的大包包。

八個人分兩邊,面對面的就坐了下來。

左邊背對海面的一排是人傑、瓊慧、恩熙和阿杜,而面對海面的四個人分別是宇軒、蘇語綸、郁郁和姚秀,兩個桌子的食物請服務生端走,換上幾個人常喝的飲料。

人傑三人今天原本是要來這裡安慰受傷的瓊慧,讓她放鬆心情。

因為昨天瓊慧她們公司發生暴動,造成好幾個人輕重傷,公司方面特地要她們這些專櫃的小姐通通休息。

昨天晚上人傑和阿杜接回在醫院包紮手部擦傷的瓊慧後,便提議今天要來漁人碼頭散散心,反正現在百貨公司也不可能上班,整個一樓大廳被那些瘋狂的群眾砸個稀巴爛,當天已經放在專櫃的五百瓶ARIES全部都被搶走。

後續的事情瓊慧她們這些專櫃根本不用管,所以瓊慧心想,跟著人傑他們出來散散心也好,這一陣子真的是發生太多事了,還是該適度的放鬆一下。

人傑看到許久不見的宇軒,高興的笑著,應該有一年多沒有見面了吧。人傑對宇軒以及身邊的朋友介紹著瓊慧、阿杜還有恩熙。

宇軒看到這個許久不見的學弟也相當高興,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介紹著彼此的朋友,因為都是年輕人,所以一下子就熟悉了彼此,相處的相當融洽。

「對了,我剛剛好像聽到你們在聊『森巴』是不是?」

人傑喝了口茶,笑著問宇軒和旁邊的語綸三人。

「對對對,你也知道這瓶森巴吧,語綸現在包包裡面就有一瓶喔,是不是啊語綸?」

郁郁一聽到又回到這個她很感興趣的話題,高興的笑著對人傑說,還伸手指了指身旁的語綸。

「喔~真的嗎?語綸,介不介意看一下這瓶傳說中的香水,你拿出來讓宇軒看清楚一點,下次他才能把他的老婆本拿出來買來送你。」

一旁的姚秀順著郁郁的話開始虧語綸和宇軒,讓原本就已經有點害羞的語綸更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苦笑著把包包拿起來,伸手從包包裡面拿出一瓶瓊慧和恩熙都很熟的香水瓶子。

森巴。

這瓶香水瓊慧起碼摸過上千次,現在看到語綸從包包裡面拿出來絲毫不覺得驚訝或是好奇,而一旁的人傑、阿杜和恩熙則是對香水一點興趣都沒有,上次瓊慧送給恩熙一瓶,恩熙甚至把它送給了妹妹恩雅,因此最興奮的反倒是坐在語綸身邊的宇軒和桌子另一頭的姚秀。

兩個大男人拿著森巴左看右看,又放近鼻子附近試著聞聞看味道,一會兒各自回坐,兩個人都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怎麼聞了香水後變傻了,不知道怎麼說話了是不是?」

喜歡開玩笑的郁郁看到宇軒和姚秀突然都不說話,也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森巴:「我總是覺得奇怪,這瓶香水到底是有什麼魅力,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我也聞過幾次,實在是感覺不出來它到底哪一點比起其他的香水好。」

「這個要問瓊慧,剛剛忘了介紹,瓊慧在新月百貨的一樓專櫃上班,搞不好這一瓶森巴就是她送出去的。」

人傑對著郁郁笑著,伸手握了一下坐在旁邊瓊慧的手背。

「瓊慧,你在新光上班,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瓶香水還有沒有,我知道昨天那些新的贈品都已經被搶了,我想知道的是……能不能私底下向你或是貴公司買這瓶森巴?貴一點沒關係,真的!」

沒想到一向文靜的語綸一聽到坐在眼前的瓊慧是在新月上班,居然高興的抓住瓊慧的手,眼睛瞪的老大,看著被嚇了一跳的瓊慧,希望可以獲得肯定的答案。

「不要說我,連公司現在有沒貨都不知道,昨天的暴動你們應該知道吧?」瓊慧苦笑。

瓊慧舉起手上的包紮給四人看,滿臉苦笑抱歉。

「啊對!昨天的百貨公司發生暴動,聽說好多人受傷,你是新光的員工嘛,昨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郁郁好奇問著。

「還不是因為昨天公司推出新產品,就是那個ARIES新贈品,聽說前天晚上就有人為了那瓶香水熬夜排隊。」

「公司事前就曾經開過會要防止這種事情發生,沒想到還是沒用。」瓊慧露出苦笑。

「奇怪,我聽說那瓶香水好像是你們公司自己生產出來的,為什麼不要多發一點呢,反正都是贈品?」郁郁繼續問。

「我只是小職員而已,怎麼會知道公司到底怎麼打算?不過,你們沒看到,昨天那些人真的好恐怖,每一個人進來時看到東西就搶……不過,奇怪的是,聽說清點時專櫃的東西其實沒少掉多少,被搶走的幾乎都是ARIES。」瓊慧心有餘悸,喝了口茶。

「嗯~瓊慧,你可以告訴我你們公司每天大概送出多少這種香水嗎?」宇軒突然問,糾著眉。

「有什麼問題嗎?我記得這一代的香水,也就是『森巴』,嗯……公司應該是一天一千瓶,新的ARIES每星期兩次,每次五百瓶。」瓊慧想了想。

「不,不是有什麼問題,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不知道在哪裡聞過。」宇軒笑著。

「廢話,你個大豬頭,在語綸身上聞過啦,難道你還在別的女人身上聞過嗎?」郁郁故意大聲。

幾個人聞聲嘻笑,雖然是晚上,語綸臉上還是通紅,伸手用力捏著郁郁,惹的大家再度大笑。






派出所值班台前。

「姚秀,你有沒有覺得語綸那瓶森巴的味道怪怪的?」宇軒拉來椅子,坐在旁邊。

「對,我好像在哪裡聞過,可是那一天就是一直想不起來,只是覺得自己一定在哪裡聞過那個味道。」姚秀歪頭,手上的筆把蘋果日報的女星胸部加大兩罩杯。

「我也是,那天我一聞到語綸噴那個香水時,我的腦袋就一直怪怪的,很像是要感冒了,可是又不是感冒,像……」宇軒努力想形容詞。

「像被山豬撞倒?」姚秀,筆繼續畫。

「……」宇軒搖頭。

「像頭被撞到?」姚秀,筆下女星胸部大的不像人類。

「也……不是……那種感覺我一下子說不上來,反正很怪就是了。」宇軒搖了搖頭。

「靠!算了啦,你想個屁啊,你想再多也進不去專案小組,你還是想你的語綸小妹就好了,呵呵。」姚秀終於完成大作,筆下女星比日本漫畫裡的女妖還媚。

「哈哈,去你的臭小子,埃!怎樣,你去追郁郁,我們剛好兩對,如何?」宇軒用手肘撞了撞姚秀。

「馬你的逼啦,你他馬的想害我!那個三八一天到晚和我作對,說起話來兩句話不損我她就好像會過敏,我追她?我又不是嗑藥了在發神經。」姚秀像是被眼鏡蛇咬到,一臉驚慌。

「真的嗎?我看你每次都好像和她聊的很開,應該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子吧?」宇軒狐疑。

「靠,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和她說話的,你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嘴巴像刀子,你如果和她說話三句沒生氣我就請你吃飯。」姚秀大叫,秀出中指。

宇軒想起了第一次和郁郁通電話的情形,抿著嘴,閉上眼睛點點頭,伸手拍拍姚秀肩膀,同意了他的看法。

「喂,你這小子,從沒看過你談戀愛,這次是真的?」姚秀繼續翻著蘋果日報,找著下一個目標。

「去你的,我當然是認真的,是千分之一千萬的認真,我可不像你是花花公子一個,只喜歡大奶長腿妹。」宇軒指了指綜藝版的陳思璇。

「廢話,我這一輩子只打算娶一個老婆,當然是要精挑細選,她可能是未來領撫卹金的人,我當然要找自己喜歡的人,起碼甘願一點。」姚秀開始設計陳思璇的胸部。

「幹!呸呸呸,去你媽的,還沒生兒子就想領撫卹金,你是想大奶想瘋了是不是?」宇軒笑罵。

「這有什麼好忌諱的,每個人都會死,如果自己沒掛是最好,可以參加兒子女兒大學畢業典禮或是婚禮,要是不幸掛了,起碼可以讓他們不要餓死。」姚秀看的很開,笑著。

「馬的,你倒是看的很開,這我可辦不到,我還想和語綸一起去巴黎玩,一起生小孩,一起參加小孩的畢業典禮,一起……」宇軒閉目一臉幸福幻想。

「一起大便?」姚秀馬上接口。

「靠,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髒,不過……如果語綸不介意的話,我是滿願意配合的,哈哈哈……」

兩個人就在值班台前笑成一堆。

「什麼東西那麼高興?說來聽聽吧。」警局前面階梯突然出現聲音。

是黃檢座。

「黃檢座?檢座你好,怎麼有空,喔~是不是找分局長?」姚秀站起來,把桌上卷宗幹蓋在報紙上。

「對,我有事找他,分局長在不在?幫我問一下。」黃檢座那個臉,看起來就像是三天沒睡。

姚秀點點頭,拿起電話,撥通,把電話遞給黃檢座。

「姚秀,你忙,我還有事。」宇軒對著姚秀眨了眨眼。

宇軒回到辦公室,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這個時候幼稚園差不多已經放學了,隨手拿起電話,撥通。

「喂,幸福幼稚園你好。」是園長。

「喂,園長你好,我是宇軒,請問蘇老師在不在?」

宇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個有禮貌好男人,因為自從幾年前她的老公被另一個男人拐跑後,她就很討厭男人。

「喔,你等一下。」電話那一頭傳來喊語綸的聲音。

語綸接起電話,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語綸,你怎麼了?怎麼聲音聽起來好像感冒,是不是不舒服?我去接你。」宇軒一聽到心上人的聲音怪怪的,二話不說決定請假。

「不……不用了,我……我只是覺得頭怪怪的……」語綸聲音越來越怪,聲音有氣無力。

「語綸,你先不要亂跑,在幼稚園等我,我馬上到。」說完不等語綸反對,宇軒掛了電話。

宇軒從分局開車到幼稚園如果闖紅燈的話只要十分鐘,不過他這次更厲害,他向姚秀借了摩托車,連安全帽都沒戴,一路上狂飆,沒停過任何路口來到幼稚園,只花了五分半。

宇軒知道語綸老家在南投,因為媽媽和園長的二嬸婆認識,所以在大學讀幼教的語綸便從南投到這裡來幫忙,在附近租了房子和郁郁一起住。

停好摩托車,一走進去幼稚園辦公室就看到郁郁站在語綸的旁邊,一臉著急。

語綸臉色通紅,坐在老師專用的椅子上,手撐著頭半趴在桌子上,看起來像是頭痛。

「語綸,你怎麼了?」宇軒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

「語綸今天早上一起床就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在漁人碼頭上著涼了,她一直說頭痛,你趕快帶她去看病。」郁郁出奇的沒有故做輕鬆。

宇軒扶起語綸,發現她的體溫不正常的高,摸摸額頭,好燙。

隨手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幫語綸披上,再拿起她的包包:「我送她去急診,有事打我手機。」

郁郁看著語綸坐上宇軒的摩托車,全身輕飄飄的好像要掉下來,摩托車一衝出去郁郁才發現,兩個人都沒戴安全帽。

宇軒把摩托車騎的像在飛,摩托車一路衝到急診室門口,宇軒心中那個急實在是難以形容,以前從未有過這種緊張的情緒,不過現在不是探討情緒的時候。

看著語綸一臉蒼白的躺在急診室病床上,宇軒覺得自己的心揪著,一雙手抓著她瘦弱的手,看著護士量血壓寫資料,醫師……該死的醫師死到哪裡去了?






看完病,拿了藥,語綸和宇軒兩個人回到語綸住的地方。

神奇的是,語綸自從急診室出來後精神急速好轉,臉色不再白的像是快升天,不僅不再頭痛,而且直喊餓。

宇軒看到語綸胃口大開,不僅吃完兩碗沙丁魚粥,還喝了一大杯珍珠綠茶,精神明顯好轉,他高興的直誇那家醫院超厲害,尤其是那個一直在廁所拉肚子的醫師,太厲害了,簡直是神醫!改天一定要姚秀去試試。

神醫的厲害不僅如此而已,語綸從這一天開始對宇軒的態度有了急速的變化。

在發燒以前,語綸對於宇軒總是愛在心裡口難開,總是害羞,總是覺得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衿持,所以兩人感情一直處於不明朗的曖昧狀態。

現在卻一下子起了大變化,語綸不僅會主動的對宇軒示好,昨天甚至還直接邀宇軒要去台東玩三天兩夜,這下子樂壞了宇軒,語綸也邀郁郁和姚秀一起去,兩人感情進展飛快。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6 PM

Chap 9

小夜一直覺得優子怪怪的,等一下就要考試,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抱著書本猛K,可是前幾天從高雄回來屏東後她就一直發楞,有時候還會發呆一整個下午。

「優子,你香妝考的怎樣?」小夜吃著學校難吃的便當。

「……」優子。

小夜看到坐在對面的優子那個無神又空洞的眼神就知道她的魂不知道又飄到哪裡去了,這下子真的是亂了,前一陣子是自己每天哭,現在是優子表演發呆。

「優子,回魂!」小夜五根手指頭在優子眼前晃。

沒用。

小夜不知道優子怎麼會突然變的這容易發呆,上個星期從高雄回來後兩個人還一起看了場電影,之後又到小夜的房間劃考試重點,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優子回去前,她都是在很正常的狀態,怎麼知道星期一開始上課,之後每一天發呆的情況變的越來越多。

「嗯~小夜,幹嘛?你把手放在我前面是要讓我吃嗎?」優子終於回復正常。

「欸~優子,你不覺得你最近太誇張了嗎,連考試的時候你都會發呆,這太離譜了吧,你……不要緊吧?」小夜從便當裡挑了一根空心菜吃下,瞄了優子一眼。

「考試?拜託,雖然我不是很厲害,可是老師也說啦,這個考試考的是創意,隨便寫都可以,放心啦。」優子滿臉自信。

「創意?我還是第一次考試考創意的勒,香妝化學考創意,老師腦袋秀抖了。」小夜不滿,可能考的不好。

「不會啊,只不是要我們自己設計一種香水,反正原料你亂寫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是紙上作業,又不是真的,你寫什麼原料?」優子滿臉笑意。

「原料?喔~拜託,饒了我吧,今天那一題我大概是零分了,我根本掰不出來,只是隨便寫了幾種鳥大便、烏龜的卵和幾種花草精油。」小夜狠狠的咬了一口滷蛋,感覺上像是想要把老師的頭咬下。

「噯~我寫的是豬大便和麝香鹿以及有機溶媒淬取物……不知道老師會給我幾分,哎歐~天啊,那個老師真的是喔~不會體諒一下考生的心情。」優子嘴巴說的傷心,眼睛卻帶著笑。

「算了,你有沒有聽說這一次樣當幾個?」小夜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綠茶吸了一口。

「不知道哎,以前那個蔡老師人很好,嘴巴說要當人,上課每堂都點名,感覺雖然很機車,結果學期末還不是每個都過,考的再爛也有補考,現在這個洋博士不知道會怎麼整我們?不過,話說回來,他教的真好,而且現在市場藥妝店多得不得了,哪天我們兩個考上藥師後一起去藥妝店上班吧。」優子笑著。

「噯,那也要考的上啊,你是忘了是不是,學長說現在的錄取率一直降低,以前一年可以考四次,二月、七月檢覈考,八月公職還有十二月專職高考,現在呢?只剩一次,我的天啊,為什麼我會晚這麼多年出生……」小夜一說到藥師考,表情又開始鬱卒,桌上綠茶都快被她手上的吸管攪出龍捲風來。

「考完試後放暑假你要去哪裡?」優子成績比起小夜稍好,比較不緊張。

「補習,去學長那裡上課,聽說有先修班,先上藥理和調劑。」小夜嘆了一口氣。

「真的?對喔~我看啊我也應該去報到,雖然我們女孩子不用當兵,不過,如果能夠一次考上的話應該最好,現在那麼難考~說難是比不上醫師、律師那些高難度考試,不過這很公平啊,他們的薪水比較高,風險也比較大,多付出一些是應該的,呵呵~」

優子對這個行業看的很開,並不認為自己要和醫師或是其他人物一較長短,當個小藥師沒什麼不好,收入固定,雖然不是高薪,可是醫療風險少,上次SARS把全台灣醫院弄得團團轉,幾個醫師、護士還無奈的殉職,可是躲在藥局的藥師都沒事,光是這一點就很值得。

還有一個重點,就是休假固定,有比較多的時間可以陪家人,年資夠了也會有比較多的時間出國去玩。

「什麼時候開始上課?」優子。

「嗯~我看看,在這裡,曉慧給我的。」小夜從隨身包包裡面拿出一張A4大小的紙,是課表。

「不會吧,考完期末考後三天,只有三天!」優子大叫,像是臉上被丟中沒有成形的大便。

「啊~真的嗎?我還沒看……我的天啊……學長,我恨你!」小夜嘟著嘴,臉皺的像是一腳踩進爛泥。

「不……不是吧?一直上到開學?!」優子手裡拿著課表,眼睛瞪的老大。

「上到開學?啊!我死了……我會死,我一定會死……我媽說我已經太瘦了,再這樣下去,我會只剩四十公斤。」小夜搖了搖頭,認命的嘆了口氣。

「小夜,我們還有幾科沒考完?」優子突然問。

「嗯~我想想,明天兩科選修,後天兩科,一科藥動還有……工業藥學。」小夜眼睛無神。

「你準備好沒?藥動範圍很大。」優子拿出記事本和筆。

「藥動還好,我平常就有看,工業藥學,我期終考的還不錯,應該會過。」小夜又嘆了口氣。

「以前就聽學長姐說四年級和五年級課很少,可是很累,那時候我還不信。」優子看了看記事本。

小夜無語,繼續攪她杯子的龍捲風。

「考完後下午我們再去一次高雄好不好?時間應該來及吃晚飯。」優子。

「幹嘛?」小夜抬頭,眼神問號。

「去找我表姊,她最近應該有空。」優子笑著。








地檢署。

黃檢座辦公桌。

「黃檢座,四屍命案那個案子有沒有頭緒?」坐在旁邊的檢察官白天翔問著。

「……」黃檢座輕輕抬頭。

黃檢座沒有說話,不過看他那個臉,沒有一個人會認為他有睡覺,滿眼血絲,眼皮努力往上舉,下巴一大片雜草似的鬍渣,領口大開,桌上的公文比人還高,如果不是電腦已經改成液晶螢幕,搞不好上面也會堆上去。

手上的筆把一張大大的紙寫了個滿,滿紙都是關係人名字,白天翔一看就知道他起碼兩天半沒睡,沒倒下來不是因他特別勇,而是垃圾桶裡面的咖啡罐發揮了功用。

不要說是在鄉下,就算是在都市裡頭這個案子也實在太駭人,每個人都在看著案情的發展,媒體這兩天炒的火熱,幾台談話性節目都故意在這個接近農曆七月的時候拿這個命案當話題,還有好幾個風水師父來勘查過,命案現場幾乎要變為一個新景點。

專案小組每個人幾乎把附近能抓的前科犯都抓了,前後幾十條街路口監視器幾乎有四、五百捲全部都被拿回來轉成數位影像檔察看,為了轉檔還花了好幾百萬,只是每個人都瞪著螢幕不知道嫌疑犯到底在哪裡。

整個屋子裡指紋全部都採了,所有該驗的跡證都在,就是查不出嫌疑犯,只是大家都知道一定是漏了什麼,一定是漏了最關鍵的「什麼」。

「天翔,幫個忙,冰箱裡面幫我拿一罐伯朗咖啡,謝了。」黃檢座嘆了口氣,伸了伸已經僵硬的腰,覺得自己像是生鏽的過期機器人。

白天翔看著黃檢座那個疲倦的臉,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過去都覺得像是肝癌患者,除了沒有全身發黃和腹水以外,那個疲倦的像是快要掛了的臉,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想要問他有沒有什麼願望還沒達成。

嘆了口氣,起身從冰箱拿出了冰咖啡遞給黃檢座。

「這個案子實在是太離譜,幾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情婦吳芳儀就是兇手,可是這根本沒道理,如果她要殺人,把人殺死就算了,幹嘛連三歲的孩子一起殺掉?三歲的孩子懂什麼……」黃檢座熟練的打開易開罐,一仰頭,半瓶咖啡就進了肚子。

「是因為她恨那個男主人嗎?」白天翔打開咖啡。

黃檢座搖搖頭,把手上的咖啡全部往嘴巴裡倒。

「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讓她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如果她要殺人,為什麼還要把那女主人和小孩分屍?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如果那麼恨,為什麼獨獨沒有把男主人分屍,她不是應該最恨他嗎?」

「她到底是怎麼制住這三個人的?」

「她為什麼連自己也要自殺?還切開自己的肚子?」

「她為什麼要把男主角的頭塞進自己的肚子?悶死他?」

「還是說……兇手根本是另有其人?」

「是誰?是她以前的男朋友?」

「她血液裡面那個不明的成分到底是什麼?」

黃檢座桌子上的白紙上面寫著一大堆字,白天翔拿在手上,仔細一看差不多都是這些問號,每一個問號都代表一個不同的案情方向,可是現在整個思維路線到了這裡全部都斷了。

白天翔指著最後一點,皺了皺眉。

黃檢座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從桌上拿出一張紙,白色A4紙上畫著一組奇怪的化學結構,一大堆六角龜殼狀化學結構讓白天翔看的眉頭直皺。

輔仁大學法律系畢業的白天翔對於這些化學結構根本不懂,當初就是因為不喜歡理化才讀社會組,沒想到現在因為案子又看到這個傷腦筋的東西。

「這組結構圖是我請化學專家畫出來的,在那個吳芳儀的血液裡面檢驗出這個奇怪的成分,不過,這個成份結構有一部份是屬於推測,並不是百分之百肯定。」黃檢座看了一眼。

「這個東西和命案有關嗎?」白天翔不解。

「我也不知道,因為現場四具屍體,只有她血液裡面有這個,其實,如果不是我突然想起要做特異毒物篩檢,恐怕是會忽略過去。」黃檢座吸了口煙,想著。

「如果是這樣子,那就可能會和命案有關,可是……光憑一組結構式好像沒什麼用,能夠知道這個結構有什麼用處嗎?是不是毒品?」白天翔下意識抓了抓頭。

「老實說,這更難,因為我們這一切都只是猜測,而且我曾經問過藥物和毒物專家,他們都說沒看過這個結構式,更麻煩的是其中一位老師還提醒我,他說大部分的藥物在進入身體後幾乎都會經過肝臟和腎臟,接著被代謝再排出體外,而在代謝的過程中大多數的結構都會產生變化,如果要逆推回去,除非做大量的實驗,否則只能用推論的。」

「還有,這個結構不是任何已知毒品,和其他已知的毒品結構也差很多。」

黃檢座的臉越說越難看,如果這個東西真的和案情有關,光是這個難解的問題就可以令專案小組瘋掉,在台灣哪裡還有時間讓你去做藥物實驗,這裡又不是警匪片的電視影集。

白天翔的臉色也不好看,眉頭皺的可以夾死大象,雖然自己還沒遇到這麼複雜的案子,可是根據這幾年的經驗,這種案子絕對不會只有一件,因為,如果那種化學藥物真的和命案有關,那麼那個吳芳儀根本沒有能力自己製造,也就是說她是買的,製造的是另有他人,如果這個東西便宜到連一個普通的女人都可以拿到,白天翔相信,下一個命案應該不遠了。

或者,吳芳儀這個四屍命案根本不是第一件。

「學長,你有沒想過,這個案子可能不是第一件?」白天翔眉頭揪的更緊。

「什麼意思?」黃檢座看著白天翔的臉色,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這組化學結構式和命案有關,那麼,吳芳儀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她怎麼可能有能力自行製造這種東西,一定是買的或是有人給她,這樣子的話……」

「這樣子的話,這件命案不是第一件也不是最後一件!」黃檢座身體一震,瞪大著眼。

「對!」白天翔點頭。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7 PM

Chap 10


「大學城」大廈。

「叮咚~」優子纖指一按。

「優子,你表姊今天有空嗎?你這樣沒打電話就跑來這裡不太好吧?」小夜被上背著包包,笑著。

「唉呦,你不知道啦,我表姊最進比較有空,等一下你就知道為什麼了,她很漂亮喔。」優子又按了一下。

門開。

「請問……」走出一個身穿家居服的女人。

「表姊!呵呵。」優子大叫,笑著。

「優~子!」瓊慧驚訝的看著這個應該在屏東上課的表妹。

瓊慧打開門,讓優子和小夜進了客廳。

「表姊,她是小夜,你們還沒認識,學校的同學兼好朋友。」優子放下手中的包包,自己走到冰箱拿出三瓶飲料,放在茶幾上一人一瓶。

「表姊好,我是小夜。」小夜也跟著放下包包,坐在沙發,微笑著。

「你好,我是優子這個野丫頭的表姊,她…..優子,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瓊慧轉頭看著一臉奸笑的優子。

「呵呵,表姊,今天我們期末考考完了,再過沒幾天就要開始補習準備考試了,所以來你這裡玩幾天,你現在應該有空吧。」優子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下。

「考完了,難怪看你那麼輕鬆,你不是才要上大五嗎?補什麼習?」瓊慧站了起來,走到廚房冰箱拿出梨子,削皮。

「噯呦,表姐,你不瞭解我的痛苦…..」優子揪著眉頭,學著很不像的原住民國語,不過味道全失,只剩暴笑。

話一出口,不只是瓊慧,連小夜和優子自己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表姊,我們再過三天就要開始上國考的課程,要一直上到明年的考試前一星期,七月。」小夜讓了讓身體,讓瓊慧放下一盤梨子後坐在身邊。

「小鬼頭,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在家?」瓊慧笑著,拿起牙籤各叉了一塊梨子給兩人。

「嘿嘿,表姊,你們公司不是發生暴動嗎?我記得你應該是在一樓上班,前幾天我打電話給你都沒人接,手機也沒開,所以我想你今天一定在家。」優子調皮笑著。

「胡說八道,什麼我沒開機就是我在家,你一定是打電話給我媽問的對不對?」瓊慧無奈的看著古靈精怪的優子,一旁的小夜也不相信優子的說法,斜眼看著她。

「呵呵,被你識破了,其實我是問人傑大哥的啦。」答案公布。

「你……你打電話去找人傑?你怎麼知道他的電話?」瓊慧驚訝。

「我不知道啊,不過我知道人傑大哥在交通隊上班,打電話問一下就好啦,他們人很好呢,還幫我找人傑大哥,很熱心的。」優子為自己的聰明加分。

「……」瓊慧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這個小鬼。

「暴動?啊!表姊,你在新月上班啊?」小夜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看著苦笑的瓊慧。

「優子,你怎麼沒告訴我?」小夜轉頭瞪著優子。

「呵呵,就是要讓你嚇一跳啊,上次我本來就是要找你來高雄找表姊的。」優子大笑。

瓊慧苦笑的看著小夜站起來往優子身上一趴,兩隻手就往優子胳子窩搔去,癢人的被哈癢的都大聲笑著。

「表姊,這一陣子的考試快把我烤焦了,前幾天你的電話又都打不通,所以今天才來看你……小夜你不要再弄了......哈哈哈……」優子努力抵抗,大笑。

「好了好了,都幾歲了還像小孩子一樣,等一下一起吃飯吧。」瓊慧微笑,又叉了一塊梨子。

「嗯,和我未來的表姊夫吧。」優子瞇著眼睛,嘻嘻的笑著有點臉紅的瓊慧。

「小鬼,……笑什麼……中午喜歡吃什麼?」瓊慧瞇著眼,笑著看優子。

「那個等一下在說啦,表姊,我問你,你們公司的那個森巴之真的有那麼好嗎?」話一出口,小夜馬上停手。

「對啊表姊,你這裡現在還有沒有,可不可以讓我們見識見識?」小夜充滿好奇,看著苦笑的瓊慧。

「原本公司送了一瓶給我,不過把他送給別人了。」瓊慧微笑著看著兩個好奇寶寶。

「表姊,不是聽說現在出來第二代嗎?怎麼會發生這麼離譜的事?還暴動勒,那一天我和小夜就在你們公司的對面,好恐怖喔。」優子看起來心有餘悸,吐了吐舌頭。

「啊!那一天你們也在外面,你們沒事吧?」瓊慧被優子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表姐,你不要聽他亂說,那一天還沒發生事情之前我們就跑了,優子說覺得怪怪的。」小夜瞪了優子一眼。

「厚~你想嚇死我啊,你不知道那天有多恐怖,我躲在櫃臺後面,那些人真的都像瘋了一樣,看東西就搶,所有的玻璃都被砸壞了,我還好,只劃傷了手,有一個同事現在還躺醫院裡面。」瓊慧心有餘悸,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好啦表姊,你不要生氣嘛,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公司會發生這種事,你告訴我們啦,你們公司那個森巴真的有那麼棒嗎?要不怎麼會那麼多人喜歡?」優子叉了一塊梨子放進嘴巴,語氣滿是好奇。

「那個香水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就是前一陣子公司突然決定,如果買化妝品就會送贈品,那贈品就是森巴。」瓊慧雙手一攤,表示她也搞不懂。

「表姊,哪你知道那是哪一家公司的產品嗎?設計師是誰?」小夜好奇極了。

「當初是公司高層決定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好像聽說是公司自己製造的,設計師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每個人都叫他『組長』,不過私底下其實我們都叫他『素還真』,因為從來沒有人看過他,不,應該是說我們都沒有人看過他,公司高層當然一定看過。」瓊慧歪著頭,抿著嘴喃喃自語。

「這麼神秘,素還真?我還藏鏡人勒。那如果這樣子說,這次的第二代也是他製造出來的囉。」優子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好神秘的人。

「應該是吧,反正就是那樣,不過其實我沒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那瓶香水會有那麼多的人喜歡,不過就是一瓶普通香水。」瓊慧站起來往房間走去。

「今天中午人傑有班,我們一起去吃飯,下午等他下班再和他吃。」瓊慧在房間換衣服大聲說著。







早晨七點半,十字路口紅綠燈前。

宇軒一大早就騎著摩托車準備去上班,昨天晚上他和語綸兩個人可是情話綿綿到天明,雖然沒有順利奔上最後一壘,不過已經盜壘到三壘的宇軒,此時心中那個幾乎要衝出百會穴的喜悅完全寫在臉上。

如果沒有意外,宇軒暗暗決定,今年一定要想辦法娶了語綸,畢竟不知道是哪一個善心人士說過:「夜長夢多」、「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真的是至理名言,先聖先賢的話果然能夠帶給自己幸福,宇軒搖頭晃腦傻笑。

想起剛剛出門前語綸淺淺的笑,宇軒覺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打著哈欠,宇軒傻呼呼的笑著停在紅綠燈前,那個呆呆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很像漸漸發作的老年癡呆症患者。

「嘎------嘎------嘎------哇!啊~碰!」連續幾聲巨響在附近響起,宇軒大驚。

一輛闖紅燈的銀色TOYOTA以極快的速度側面撞上一輛載著兩個小孩的摩托車。

隨著巨大力道的撞擊,摩托車上的婦女騎士和兩個小孩被撞得飛了起來。

巨大的撞擊聲音瞬間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

那個女騎士被強烈的力道快速的往右側後方甩去,已經有點扭曲的身體正好迎向一輛和摩托車同方向,正趕著加速通過綠燈的小貨車。

「碰!孜---孜------孜-------康!喀拉喀拉……」

載著牛奶的小貨車駕駛被突然橫空飛出來的人嚇得急採煞車。

慢了。

小貨車的車頭結結實實的撞中已經陷入昏迷的女騎士,把好像已經骨折的她又用力推向前方的地面。

「撲!」悶聲落地,濃濃的鮮血以眼睛看得到的速度從她趴地的位置往外流出。

不規則的肢體讓一個剛好要過馬路的太太嚇得大叫。

小貨車在一個急煞車後快速停住,可是車後面裝貨物的門栓卻突然鬆脫,兩片金屬門猛然一張,車子裡面玻璃罐裝的牛奶則是集體往後滑出。

數不清的玻璃罐子紛紛破裂,裡面的牛奶灑了一地,不僅讓空氣中佈滿濃濃的牛奶香味,也讓後面來不及煞車的幾台摩托車跟著滑倒,一輛接著一輛。

才一下子,哭嚎、尖叫聲四起。

摩托車上比較小的那個小孩剛剛站在腳踏板上,被車子巨大的力道拋到十字路口邊的早餐攤子上。

「碰!砰!康康康!」

在路邊賣早餐的攤子被半空突然出現的小孩撞倒在地,發出幾聲巨響。

金屬攤子在受到巨力撞擊後往左一轉翻身倒地,攤子上面的三明治、飯包以及麵包散落四處,正中間的熱豆漿鍋子也無法倖免,整鍋熱豆漿隨著早餐檯子的翻倒而灑了滿地,不僅嚇壞了早餐攤子的老闆娘,也把她和幾個客人淋的滿身都是熱豆漿。

嚇壞的老闆娘癱軟在地,臉色蒼白,渾身不斷的抖啊抖。而那個小孩子的身體則是軟癱趴在上面,一動也不動,幾條可見的大血條順著金屬桌面往下流。

另一個坐在後車座看起來比較大的小孩則是被巨力推向右側面的安全島,沒有戴安全帽的他先是撞到水泥低護欄後再往上翻到安全島上,在身體落地停止後就再也沒有動過。

面對前面突來的恐怖車禍,沒有一個人能夠及時反應,所有在現場的人就是只會一直不斷的尖叫。

闖了大禍的TOYOTA不僅沒有停車,車子僅僅頓了一下,引擎轉速瞬間拉高,車體發出震天怒吼,一個急速左轉就往左邊街道衝去。

宇軒被突如其來的車禍嚇了一大跳,神智全醒,警察的本能瞬間啟動,摩托車油門用力一催,就往那部車的方向追去。

沒想到那部車子沒有衝進左側街道,方向盤一轉又一個急轉彎往右,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孜孜孜」尖銳的煞車聲,車頭再度轉向,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喀喀喀---碰!」車子又和另一輛從路邊衝出來的得利卡貨車撞個正著。

巨力碰撞下,TOYOTA的車頭往內凹了進去,引擎蓋往上微微突了起來,車頭冒起一陣陣白煙,車內的駕駛被突然爆起的安全器囊保住了性命,但也讓他昏了過去。

車子的喇叭則是因為剛剛的撞擊開始不斷的發出尖銳的「嗶嗶嗶----嗶嗶嗶----」。

那輛倒楣的小貨車雖然被突然衝過車道的TOYOTA撞了一下,卻只是在左側前方有了輕微的小凹,真不愧是德國工業製品。

宇軒摩托車急煞,在那輛肇事逃逸的TOYOTA旁邊停下,趕忙拿起放在摩托車置物箱的無線電呼叫支援以及救護車。

現場亂成一團,上班時間的這個路段,車子多的無法計算,前後左右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呼叫聲紛沓疊至。

因為聽到車禍聲音而跑出來的圍觀居民絲毫不顧已經堵住的現場,邁開大步,越過紅燈,穿越正大聲「叭叭叭」的汽車,閃過「嗶嗶嗶」的摩托車以及一直不移動的腳踏車,迅速佔據現場最好的圍觀位置。

幾個人站穩位置後拿起手機開始撥電話,表情隨著電話的撥通越來越興奮,另一手拿起另一個口袋的照相手機對著現場猛拍,各個角度都不放過。

一個阿婆走到送牛奶的貨車後面,順手撿起幾瓶地上沒破的玻璃罐裝牛奶,隨手遞給一旁的孫子,再揮揮手大聲叫他回去拿大塑膠袋來裝。

宇軒看的臉色大變,不過他此時也無可奈何,眼前TOYOTA車子上面的那個人一動也不動,叫也叫不醒,不知道是死還是活。

拿起電話猛打,警局卻一直佔線,無線電的聲音在喇叭聲震天的情況下變的好小聲,宇軒必須摀住另外一耳才能聽到聲音。

整個交通亂的像是世界末日,一大群人跑來跑去,不斷的大叫著,聲音斷斷續續配上逐漸升高的溫度,讓人心煩意亂。

而遠在一公里外的同事不知道何時才能來到堵車現場的最外圍。

幾名撞倒在地的摩托車騎士已經自行爬了起來,紛紛對著那個送牛奶的小貨車司機大罵,雙方人員你一句「……塞林量……」我一句「……草機掰……」迅速把原本簡單的車禍情況變成集體鬥毆。

只有一個人的小貨車司機雙拳難敵四掌,幾個回合就被擊倒在地,連忙趁個空隙衝回小貨車旁,一把拉開車門,從座位底下拿出比較稱手的「機司」,猛然轉身再度對上也找好武器的幾個騎士。

趴在路中間的女騎士此時不知道是死是活,鮮血已經不再流出,顏色看起來有點濁,旁邊圍著幾個人指指點點,就是沒有人接近看看她的情況。

癱軟在早餐攤子上的小朋友以及安全島上的哥哥就像是不存在一樣,只有幾個人圍在旁邊看著,指著。

四周的車陣堵住了好不容易來到外圍的救護車,幾名救護車駕駛推著推車藉著人力接駁以及路邊走廊的助力終於來到現場。

現場重傷者三名分據三頭,輕傷四名正在打人和被打,昏迷而無法判斷傷勢的患者一名,但是推車卻只有一輛。

救護車駕駛看到現場,臉色異常凝重,兩個駕駛互看一眼,連忙又拿起無線電以及手機呼叫支援。

在大太陽底下,宇軒拿起指揮棒疏導交通,旁邊已經趕來好幾個同事幫忙疏導現場以及把肇事地點圍起來。

肇事的、被撞的、打人的和被打的都已經送往醫院急診室以及警局偵訊室。

好幾輛的警車分據前後位置,幾名鑑識同事來到現場開始丈量,如果沒有意外,在兩個小時內,應該可以處理完畢。

揮動指揮棒,又對著一輛違規左轉的車子大聲嗶嗶了幾下,宇軒突然聽到自己上衣口袋裡傳來電話聲,這是他前兩天剛剛和語綸一起辦的情人手機,號碼只有語綸和郁郁以及姚秀知道。

天阿,什麼時候不來電話,就選在這個時候……

宇軒忙得全身都是汗,臉上的汗珠匯成小河往下滴,苦笑的向另一個同事點點頭,請他先幫忙指揮一下,同事笑著點頭,接手。

「喂,我宇軒。」宇軒接通電話。

「宇軒!你快來……你快來幼稚園,語綸瘋了!」郁郁不斷大叫,夾雜著哭泣聲。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8 PM

Chap 11

「什麼?再說一次?不要開玩笑,我現在很忙。」宇軒先是楞了一下,接著皺眉說道。

「去你的神經病王宇軒你還不趕快來,語綸真的瘋了,她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把菜刀挾持了五個幼稚園的小朋友,現在在娃娃車上……」郁郁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的牙聲透過話筒傳來。

語綸?拿刀子?挾持小孩?

去你媽的騙鬼!幹,大白天翔沒事做事不是……

宇軒第一個反應就想罵出來,可是話還沒出口,一陣強烈的不安席捲全身,讓他瞬間遍身冷汗。

宇軒的心跳立即加速,拿在手上的手機裡面一直傳來「……隆隆隆……」的說話聲,不過他都沒聽清楚,只是記得,快到幼稚園去,語綸有危險。

「什麼都不要做,等我。」

蒼白著臉,強忍住心中的恐懼以及緊張,宇軒迅速把手機塞進口袋,把手上的指揮棒往旁邊的摩托車腳踏板一丟,啟動同事的機車,油門用力一催迅速闖過一個紅燈,在同事的驚訝眼神中往幼稚園的方向衝去。

鎮定!鎮定!這個時候一定要鎮定。

宇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企圖緩和心中強烈的不安。

這到底是麼一回事……語綸昨天晚上還和我有說有笑,她今天不是說要請假嗎……怎麼會……

機車速度飛快,再度闖過一個紅燈。

宇軒絲毫沒聽到後面傳來緊急煞車的聲音以及隨後的咒罵,摩托車專挑空隙鑽。

摩托車的速度加快,眼前有點模糊,語綸昨天如鈴鐺清脆的笑聲彷若在耳邊迴盪,有點炙熱的空氣夾雜著空氣中的粉塵撲面而來,混著他額頭的冷汗讓他看起來狼狽無比。

不會的,這一定是一個玩笑,對這一定是郁郁聯合語綸和我開的玩笑……不會的……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心跳用力的撞擊著胸腔和靈魂,宇軒深吸一口氣,拼命讓精神集中,油門一催,速度再度拉高。

宇軒一到幼稚園就看到門口前面聚集著好幾個同事,門口前三輛警車把幼稚園的娃娃車團團圍住。

娃娃車的側門前面站著好幾個人,有園長、郁郁、還有三個同事,他們一直對著娃娃車裡面說話。

宇軒一個急煞車把摩托車停在一輛警車旁,丟下還在發動的機車,大步快跑,側身越過幾個正在圍觀的群眾,來到郁郁的身旁。

宇軒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原本盤據於心中的不安猛然加大,化作清晰的真實呈現在眼前。

娃娃車車廂裡,門被拉開到一旁,語綸坐在給小朋友上下車子的腳踏板再上去一點點的車廂地板,臉色一片蒼白,披頭散髮,眼神無焦。

語綸只穿著前幾天她買的白色連身睡衣,薄薄的睡衣貼在玲瓏嬌軀上,有著一種動人曼妙的姿態。

只是,此時她左手緊握著一把細細長長的菜刀,橫架在一個小朋友的脖子上,而右手則是緊抓著小朋友的頭髮,小朋友的頭皮被用力抓緊,頭部高高仰起,又覺得脖子上隱約傳來刺痛,把他嚇得哇哇大哭。

小朋友的脖子上隱約可以看到血痕,細細的幾條。

後車箱裡面的座位上還有四個小朋友,每一個都放聲大哭,不斷尖叫著老師和媽媽。

「媽-----媽------哇~哇~」

一個試圖往外跑得小男生被語綸的右手背重擊在臉上,胖胖的身體翻身後倒,淤青一片。

車子外面的幾個人看的心驚肉跳,刀子在小朋友的脖子上滑來滑去,如果再往內兩公分,那個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羽……綸,你怎麼了?放下刀子……快……」郁郁幾乎已經哭出來了,抖著聲音對著語綸裝笑臉。

五個小朋友哭的鼻涕直流,一直不斷的啜泣,不明白為什麼平常對自己最好的蘇老師會這麼凶。

「語綸~放下刀子~乖~放下忠德,你不是最喜歡他的嗎?快~放下刀子~~你嚇到他了……」園長的聲音細細柔柔,帶著所有人都聽得出來的恐懼。

「蘇小姐,有話好說,請你先放下小孩,不要傷了孩子~他們都還小……有話好好說,什麼事都可以商量……」光頭學長說著標準台詞,一隻手伸往後面,作出手勢,暗示著要其他同事見機救人。

「語綸?你怎麼了?我是宇軒……你怎麼了?放下刀子……語綸……」宇軒心跳快的像是要衝出嘴巴,額頭上的冷汗細細碎碎的集中,聲音刻意輕柔。

語綸原本不甚對焦的眼神在聽到宇軒的聲音後猛然抬頭,一股從沒見過的凶猛眼神突然出現在她的眼睛,把宇軒和其他認識語綸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宇軒?宇……軒……我……頭好痛!宇軒,我頭好痛------」語綸兇暴的眼神一下子隱去,雙眸透出說不出的痛苦。

「語綸你……」宇軒一聽就知道這是語綸沒錯,舉腳往前跨了一步。

「啊啊啊------呃------」語綸渾突然身震了一下。

抓住忠德的右臂猛然往下伸,準確的圈住他小小的脖子,接著持刀的左手由前轉後來到他的後腦,一圈一扣一扯,對準他纖細白晰的脖子用力一勒。

「喀!咕嚕咕嚕……」現場的人都聽到一種以前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聲音,來自前方的小朋友。

原本一直哇哇大哭的忠德渾身一震,先是瞪大著眼,嘴巴微張,頭瞬間一歪,由左而右轉了一百多度,失去支撐力道的頭跟著下垂,一下子就沒了聲音。

其他小朋友看到原本一直在哭的忠德一下子就沒了聲音,心裡好像知道了什麼,四個人更是放聲大哭,尖叫連連。

幾個人看見眼前情況圖生變故個個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所有的人包括宇軒都沒想到語綸會下手那麼兇殘,力量那麼大,技巧這麼高超,緊緊靠一個槓桿出力就折斷了小孩的頸骨。

語綸動作飛快,一手鬆開原本抓在右手的忠德,左右手往前一推,忠德隨著語綸前推的力道往前撲跌,「噗!」就趴倒在園長的腳前,脖子呈現不正常的角度翻轉,眼睛睜大,直視前方。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

語綸身體半轉,右手一伸,剛剛被她甩了一擊的傑良被她單手扣住來不及縮回去的左腳,出力一拉一扯拖到胸前,左手一橫,刀子架上。

園長低頭看到剛剛原本活潑無比的孩子突然變成一具尚未冰冷的屍體,就倒在腳前,身體先是抖了一下,接著雙腿一軟跟著往後倒下。

站在園長左後方的郁郁被園長有點胖的身體壓個正著,兩人都狼狽跌倒在地,一個醒著,一個昏倒。

語綸手上的傑良被她用力一勒脖子,嚇著大叫,兩隻手往語綸的右手亂抓,不斷揮動。

車子裡面的其他三個小朋友更是驚嚇得大聲尖叫,身體往後面一直縮,繼續哭喊著爸爸媽媽。

宇軒臉色瞬間變的蒼白,他沒想到語綸的動作這麼快這麼狠,幾乎可以說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就立下狠手,看著眼前語綸手上的小胖子,宇軒一動也不敢動。

後面幾個原本趕來支援的員警在聽到尖叫聲後快步往這裡移動,在看到地上突然多了三個人,而兇嫌又正挾持著小孩,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譚子,你把園長和老師帶到後面去,送她們去醫院,快!」站在宇軒旁邊的光頭學長一轉頭打出手勢要其他警員舉槍,準備救人。

兩個警員疾步向前,一人一個把園長和郁郁快速往後拖,來到已經待命許久的救護車旁,把園長抬上推車,送進救護車內。

郁郁被另一個警員硬是推進救護車裡,跟著園長和救護車的急救人員往醫院出發。

剛剛殺了人的語綸臉又變的毫無表情,右手再度巧妙的拉住傑良的頭髮往後拉,露出白白胖嫩的脖子,手上的刀子絲毫不差的架在傑良的頸動脈旁,帶出血痕。傑良大哭。

幾個圍在前面的警察毫不懷疑她會再出手。

「啊------傑良!我的小孩,你是誰?放開我的孩子------傑良------」

旁邊一個婦女突然衝過來大叫,如果不是一個警察抓住她,她一定已經衝過去了。

宇軒不敢回頭看,不過他一聽就知道那應該是小孩的媽媽,除了這個聲音以外,宇軒還可以聽到更後方的地方出現緊急煞車的聲音以及用力關車門聲。

看來被挾持的小孩家長來了。

被緊勒住脖子的傑良原本只是啜泣,一聽到媽媽的聲音,雖然仰著頭,開始揮舞著雙手雙腳,放聲大哭。

而傑良媽媽聽到傑良大哭更是嚇得尖叫連連,拼命想要甩開拉住他的警員。

「嗚~嗚……傑良……放開我的孩子……」被架住的媽媽開始放聲大哭。

喀拉喀拉喀拉------

「快一點快一點!這裡這裡!」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該死!是誰讓記者進來的,小郭,你去把他們都給我趕出去,快!」光頭學長轉頭對著站在後面的小郭低聲咒罵著吩咐。

「語綸~你怎麼了?我們昨天不是還聊天聊的好好的……放下刀子,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告訴我,就像昨天一樣……語綸……」宇軒往前慢慢移動,兩隻手緩緩的往前伸,試圖接觸語綸手上的刀子,不過他的手抖得很厲害。

宇軒一直用眼睛看著語綸,希望可以阻止悲劇的再發生。天氣雖然很熱,不過宇軒滿身都是冷汗,額頭上的汗夾著未知的恐懼不斷的衝擊著他的眼睛和內心。

宇軒這次的動作沒引起反應,語綸的眼睛又變的一片迷濛,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她心愛的男人,這個她決心要一起走完一輩子的男人。

架在脖子上的刀子刀鋒下垂,圈住脖子的右手,力道明顯減弱,高聳僵硬的肩膀也慢慢下垂,一旁的幾個人都可以感覺到語綸原本緊繃的肌肉放鬆。

宇軒雙手往前伸的速度不敢太快,他一面用眼睛看著語綸,一面說著:「語綸……你忘記了嗎?昨天你說過的話你忘記了嗎?」

「語綸~你記不記得你昨天還告訴我要嫁給我,我們還要去冬季戀歌的場景水杉林道度蜜月,還要去泰國按摩玩飛行傘,你忘了嗎?我們要生很多很多小BABY 的……你忘了嗎……」語氣溫柔,聲音和緩,配著他僵硬的肢體動作。

除了傑良的媽媽一直哭叫,所有的人都摒氣不動。

「語綸……」宇軒的手已經可以摸到小朋友的衣服。

語綸聽著宇軒的話,原本兇暴的眼神又變的和以前一樣溫柔,嘴角含著甜美的笑,抬頭看著宇軒,一如以前她下班時等到宇軒來接他時的模樣,手一鬆,刀子「匡噹」一聲後落地。

右手勒人的力道漸漸變輕,輕手一放,傑良被宇軒接在手上,宇軒拉住傑良的衣服往後直拖,轉身丟給在一旁已經準備接應的譚子學弟。

隨著頭上的力道減輕,傑良只是啜泣著,一動也不敢動,宇軒抓住他的衣服後猛力後拉,甩給譚子,傑良在感覺到自己身體被劇烈拉動後又嚇得大叫。

宇軒一把把小胖子丟給譚子,迅速轉身,面對著語綸,裡面還有三個。

「嘶!」

「呃……」

急速回拉的身體正好迎上語綸正面猛刺的一刀,正面巨力的一刀毫無阻礙的貫進宇軒的胸口,直沒刀柄。

宇軒只覺得胸部一陣強烈火辣刺痛,拼命忍痛定眼一看,正好迎上不足五十公分遠的語綸那個充滿血絲的瘋狂眼神。

「啊啊啊啊-------幹!她旁邊的座椅下面還有刀子……」小郭指著語綸大吼。

語綸一刀得手,沒有停止動作,迅速回拉,刀子一離體在空中拉出一條長長的紅,猛然再刺。

砰砰砰砰砰

連續五聲巨大的槍響。

原本站在後方的警員在看到宇軒被語綸正面刺中胸膛後,已經迅速舉槍對著語綸,幾個人還來不及大叫,語綸在刀子刺入宇軒身體後幾乎沒有絲毫的考慮就又抽起刀子,於是所有手上有槍的人都毫不猶疑開槍。

近距離之內,五槍都命中語綸高舉刀子身體,隨著子彈巨大的衝擊力道,讓語綸的身體連連劇震。

鮮血迅速染透了她身上的睡衣,往外蔓延開來。

語綸手上的刀子隨著主人生命的失去落下,和剛剛的刀子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語綸的眼神卻始終沒有再回復正常,瘋狂的眼神對上宇軒的不解。

兩人相擁,倒下。

眾人一湧而上,場面混亂一片,尖叫、哭泣、嘶吼佈滿現場。

沒人注意到娃娃車裡倒放著一瓶精緻的香水瓶子,幼稚園只剩下哀號和悲傷。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8 PM

Chap 12

「大學城」大廈。

在一樓送走了小夜和優子,瓊慧坐電梯回到樓上,關上大門,轉身走回浴室。

雖然說女人逛街不會累,不過那也是在逛街的時候,接連幾天吃了一大堆平常很少吃的東西,逛了平常不會去的店,一回到家,還是覺得全身像是要散開了一樣。

話說回來,這兩個小女生真厲害,足足玩了三天居然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看那個樣子,如果不是因為要補習,再玩上幾天應該沒問題。

走進浴室,瓊慧把浴缸的水放滿,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穿上衣服,拿著大毛巾抹著還沒乾的頭髮,瓊慧舒服的癱坐在沙發上。

這幾天因為公司一樓還在裝潢,除了自己可以趁機把積假休一休以外還可以多花一點時間整理家裡,瓊慧滿足的嘆了口氣。

前陣子忙得每天一回家洗完澡後倒頭就睡,那種日子如果不是因為業績令人大大的滿意,老實說,那真的不是人過的。

拿起茶幾上的電視遙控器,按下三立新聞台。

「是的,這裡是三立新聞台,本台記者為你報導,今天上午約十一點時在高雄縣大寮鄉幸福幼稚園門口發生一件老師挾持五個幼稚園學童事件,造成一名學童以及一名員警死亡,而兇嫌蘇語綸也被警方在現場擊斃……」

隨手把放下遙控器,瓊慧打開電視後繼續用乾的大毛巾繼續抹著頭髮,站了起來走到冰箱前,打開門,為自己拿了一瓶可樂,再走回沙發坐下。

瓊慧只是用耳朵聽著新聞內容,根本沒轉過頭去看。

又是兇殺案子,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案子,還是老師殺小孩,這年頭的社會是怎麼了……)

瓊慧聽著電視傳來的聲音,深深的嘆了口氣,心中雖然無奈,不過這種事是自己幫不上忙得,所以只能嘆氣,在心中為那個警察覺得可惜。

幸好自己的男朋友是交通員警,雖然說交通警察的升官機率很低,不過起碼不容易出事,瓊慧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去簽字領撫卹金。

「丁咚咚~丁咚咚~~」沙發旁小茶幾上的電話響起。

瓊慧轉身接起:「喂~哪位?」

「瓊慧,是我。」人傑。

「你今天不是要到下午才有空嗎?什麼事?」瓊慧聽出來人傑的聲音不大對。

「你看了電視沒?趕快打開電視,宇軒學長出事了。」人傑的聲音不僅帶著焦躁,還有一點說不出的驚慌。

「我剛剛已經打開電視了,現在在三立新聞,沒看到啊?哪一台?」

宇軒學長?瓊慧立即想起那天在漁人碼頭的四個人。

「我現在人在隊上,看TVBS,現在正在播。」人傑呼吸粗重,說話速度很快。

瓊慧馬上把電視調到TVBS,幸好以前常常跟著人傑看新聞,所以馬上就知道該轉55。

看著電視裡一位女主播正對著鏡頭播報著即時新聞,瓊慧注意力集中聽著,沒錯,她說的是剛剛那一件新聞。

「……兇嫌是現職於幸福幼稚園的女老師蘇語綸,根據記者瞭解,剛剛兇嫌先是勒死了一位幼稚園學童,接著刺殺一名趕到現場支援的員警王宇軒……」

瓊慧發楞的看著眼前的電視,手上拿著無線電話,電話那一頭的人傑也沒有說話,從電話裡也隱約傳來同樣的新聞播報聲。

兩個人只覺得不可置信,雙方都拿著電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人傑,那個蘇語綸不是……」

「對,就是那一天我們遇到的那一個,她是宇軒學長的女朋友。」宇軒聲音低沈。

約定了等人傑下班後再討論,兩個人掛了電話。

瓊慧身體往後倒,躺在沙發椅背上,閉著眼睛,耳朵裡不斷傳來主播清晰響亮的播報聲。

自從那天從漁人碼頭回來,瓊慧就常常聽到人傑說著有關於宇軒學長的事,這次宇軒學長發生這種事,瓊慧有點擔心人傑的心情。

隨手按著遙控器轉台,幾乎每隔幾分鐘就會重複一次播出,再不就是在螢幕上面不斷跑著文字消息,看的令人心煩。

下午六點。

好不容易等到人傑來了,不僅是他,連恩熙和阿杜也一起來了,大家的表情都怪怪的。

「人傑……」瓊彗有點擔心的看著人傑。

「瓊慧,來來來,我剛剛去買的,今天我們就在家裡吃。」人傑皮笑肉不笑,把手上的東西提了提。

人傑特地先去買了兩份羊肉爐,他知道瓊慧一定什麼東西都沒吃,如果要先約好再出去吃的話那瓊慧一定會餓扁,所以他先打了電話訂了兩份羊肉爐,又約了阿杜和恩熙直接來瓊慧這裡吃。

瓊慧接過人傑手上的羊肉爐往廚房走,看著人傑故做鎮定的開著阿杜和恩熙的玩笑,心中嘆了口氣。

四個人坐在餐桌上,聽著客廳的電視傳來剛剛的消息。

「人傑,那個宇軒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和那個蘇小姐是男女朋友嗎?怎麼會……」急性子的恩熙忍不住了。

聽著恩熙的問話,人傑放下手上的羊肉湯,皺著眉搖了搖頭:「我和學長以前在警校的時候很熟,可是出了警校後就很少聯絡了,那個蘇小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才是奇怪的地方,上次看到他們兩個的時後感覺他們好像很恩愛,那個蘇小姐不是說在當幼稚園老師嗎,那她的個性應該很溫柔才對啊……怎麼會?」恩熙喝了口湯,想了想後說。

「而且她還勒死一個孩子,這…這真的是很奇怪……」人傑接著話。

「嗯~你們不覺得最近真的很怪嗎,好像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直出現一些很奇怪的兇殺案,像這次那個語綸殺了宇軒學長,上次我那個客戶筱靜殺了她的男朋友。」瓊慧一面在羊肉爐裡面加菜,也跟著開口。

一聽到瓊慧的提醒,幾個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恩熙跟著說:「對!還有恩雅和寶貝,這真的是很奇怪,他們都是殺了自己最親密的人,然後自己又死了。」

筱靜是先殺了幕張然後引爆瓦斯自殺。

恩雅是掐死了寶貝後跳樓。

今天的宇軒是被蘇語綸一刀刺死,而她自己是被警方擊斃。

四個人都同時想到了這種不尋常的情況,怎麼會這樣?

問題是,台灣每年兇殺案子那麼多,像這類型的案子頂多被歸類於情殺這一方面。

兇殺案子不外乎財殺、仇殺、情殺、臨時起意殺人和精神病患者犯案,這種情殺的案子每年多如牛毛,反正差不多都是那麼一回事。

要說這三件案子裡面有什麼相干,其實還真的是有點硬凹。

像這種案子,什麼客兄殺淫婦、大某砍狐狸精、第三情婦和第五情婦同歸於盡等等事件,每天都在台灣各地同步上演。

這實在算不上有什麼關連性。

人傑搖了搖頭,看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受,當警察的人每個人都會事先想過自己也許有這麼一天,反正人去了就是去了,只要還有一筆撫卹金給家人,起碼自己去的安心一點。

在這種預期心理下,當然知道有一天一定會有認識的人比自己先走,不過想歸想,一旦真正遇到了,還真的是很難釋懷。

又嘆了口氣,一口喝完碗裡面的羊肉湯。一旁的瓊慧看到了也不說話,靜靜的接過人傑手上的碗幫他又裝了一碗飯。

「等等,還有一件。」很少說話的阿杜突然開口。

「你們記不記得上個月在大寮……應該就是在宇軒學長的轄區那裡也是有一件案子?」

「透天厝四屍命案?」恩熙馬上接口,阿杜點點頭。

其他人跟著點頭,那個案子太大了,遲遲沒有破案,加上現在又是接近農曆七月,所以好幾台電視都會故意拿出來討論。

「那個案子也很奇怪,我們幾個同事在隊上的時候常常拿出來討論。」阿杜回想。

「那個案子不是還沒破案嗎?」人傑扒了一大口飯,又夾了一塊已經煮爛的羊肉入口。

兩個女孩子對種兇殺案沒興趣,所以沒有開口。

「上個月,我們小隊長去大寮支援,剛好遇到那件案子,所以他一直有在注意,他在隊上曾經告訴我們,那個案子很奇怪。」阿杜吞下一口菜。

「怪在哪裡?」人傑一向好奇,尤其是奇怪的案子。

「小隊長說,據他瞭解那戶死掉四個人的案子裡面有一個人不是他們的家人……」阿杜。

「這個我知道啊,其中一個是那個男主人劉儀東的情婦,好像是叫……嗯~」人傑想著,繼續扒飯。

「那個女的叫吳芳儀,是個證券業務員。」阿杜接著說。

「嗯~聽說他們一家子都被分屍,很慘。」人傑精神好了許多。

「不對,是那個女主人和小孩被分屍,那個情婦被剖腹……」阿杜繼續接著話。

「而那個男主人居然是淹死的!肺部裡面都是那個情婦的血。他是被自己情婦的血溺斃。」人傑笑了。

「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阿杜真的驚訝了,他本來以為這個消息很少人知道,因為驗屍報告出來後小隊長還特地用特殊的關係問了一下才知道。

「哈哈哈,拜託~你不看新聞的嗎?TVBS已經播過了……」人傑胃口大開,又要了一碗飯。

「拜託,現在是在吃飯,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這個什麼分屍啊~溺斃的~」恩熙看到人傑的情緒恢復,忍不住開始和他鬥嘴。

桌子下面,恩熙伸手輕輕的握了坐在她身邊阿杜的手,桌子一旁,瓊慧也用感謝的眼神看著阿杜,謝謝他幫忙讓人傑的心情再度好轉。

阿杜笑了。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29 PM

Chap 13

白天翔從地檢署裡面走出來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一手提著一份重的要死的資料,另一隻手往口袋裡面掏正在響的手機。

「喂~哪位?」白天翔快步走著,腦袋一直想著黃檢座給他的化學結構式。

「哥~我啦,等一下我和優子會去你那裡,一起吃個晚飯吧。」

小夜柔柔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來,白天翔一聽就知道這個小妹又想吃大餐了。

以往只要是放假期間,她又沒課的話,都會拖著優子來自己這裡,美其名是幫自己整理房間,其實自己的房間比起她的還要乾淨許多,哪裡需要整理,不過就是想要揩油吃大餐。

一連接著兩次後,白天翔就知道這個小妹就是想吃好料的。

自己住在鳳山,小夜因為在屏東讀書所以在屏東租房子,只要一到假日就常常說要來「整理」,知道了她的想法,自己哪會讓兩個女孩子大老遠從屏東騎車到鳳山,結果還不是自己開車到屏東去請他們吃東西。

每次的對話都差不多,難得這兩個小鬼一點都不厭煩。

「你這個瘦美人肚子又餓了是吧?幾點到?算了,還是我們乾脆約在餐廳吧。」白天翔笑了笑,依稀聽到電話那一頭的兩個人嘻笑著,嘰哩咕嚕的商量著。

「好,那等一下我們約在綠波朗餐廳見面,六點半喔,不要遲到了喔,Bye。」小夜笑嘻嘻的掛了電話。

轉頭看著坐在床邊故作鎮定的優子,小夜瞇著眼睛:「啊~我說優子啊,等一下要和我哥去吃飯呢,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啊……哈哈……不要打我~哈哈……」

優子紅著臉往小夜的身上撲過去,伸出雙手不斷的往小夜的胳子窩搔去,而小夜也不甘示弱的往優子的肚子抓去,雙方你來我往,兩個人嘻嘻哈哈的大笑。

「不和你說了,我要先回去,等一下再來找你。」優子紅著臉,笑嘻嘻的臉龐有著幸福的味道。

「哦~記得要噴香水喔~洗香香~噴香香~『人家』才會喜歡哦~呵呵……」小夜笑著往後躲開優子的哈腰攻擊。

「哼,臭小夜,我要走了,六點再來找你。」優子裝作一臉從容,不過看起來很失敗。

白天翔收了電話後看了看錶,心裡算了一下,如果要先回去住的地方再出來那會遇到塞車,算了,還是直接去餐廳吧,想來那個餐廳是不會計較自己這個常客在那裡看看資料等人的。

下午接近六點的現在在高屏大橋幾乎每天都會堵車,雖然不像台北那麼離譜,不過還是讓一群急著回家的駕駛走走停停,不過這沒辦法,除非願意從河床開過去,否則就是這樣。

坐在車子裡面的白天翔倒是不急,反正趁著有時間順便想一下案子,眼睛瞄了手裡黃檢座給的化學方程式,老實說,白天翔自己知道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專家來看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玄機。

昨天雖然自己特地去找了幾本有關於化學結構的書來參考,事實證明「臨陣磨槍、不亮也光」這句話是假的,臨陣磨槍最有可能的是手會被給割傷,如果沒得破傷風已經是好運,更不用說什麼光不光亮不亮的問題。

白天翔有點懊惱的想著,這個案子到了這裡真的是打了死結,死人四個,而且死狀悽慘,四具屍體現在都在冷凍櫃裡,該做的檢查都做了,除了這個亂七八糟的結構式就是找不到疑點,難道自己想錯方向了嗎?

搞不好這個東西只是那個吳芳儀有在吃什麼奇怪的藥物,或是抹什麼怪怪的化妝品,被吸收後轉化出來的奇怪代謝物,不是說這年頭女孩子都會在身上奇怪的泥巴還是什麼深海藻之類的東西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不是完全在浪費時間嗎?

不過,這樣子說也不對,以前教授曾經說過,在還沒有破案之前,所有的東西都可能是關鍵物品,絕對不能等閒視之。

白天翔嘆了口氣,人家美國刑事犯罪影集CSI裡面的鑑識員,不管遇到什麼複雜的案件可是每一集都在一個小時之內破案。

像昨天那一集,面對難解複雜的兇案,格里森總是能在現場看到別人看不到的跡證,案情困難疑點重重,卻能審慎以對毫不放棄。

在偵訊室內面對狡黠的兇嫌,格里森拿著列表機吐出來的資料,泰然自若的坐在嫌疑犯面前,一手丟到桌上:「承認吧,我們已經知道是你幹的,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因為------『證據已經幫你回答了』!」

話說完時雙眼還會露出智慧的光芒,接著音樂響起,然後嫌疑犯收押,雙手被銬著,低著頭由兩個穿制服的警察押著走過長廊。

此時格裡森則是會用感性的眼睛看著受害者家屬:「我曾經答應你,一定抓到他。」

這真的是太屌了,自己每次看到這裡心情都會一陣激動,可是這一切都不是自己。

白天翔聽到後面傳來陣陣的喇叭催促聲,嘆了口氣,油門一加,車子迅速前進往屏東開去。

坐在餐廳裡,白天翔專心的看著手上的資料,左手邊也放著一疊參考資料,趁著小夜和優子都還沒到,白天翔翻著手上的資料,看著看著,實在是越看越灰心。

揪著眉,白天翔放下手上的資料,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檸檬水。

自己可不能洩氣,進入這一行本來就會遇到這種事,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乾脆回家和老媽一起去賣滷味就好了。一仰頭喝掉整杯水。

門口傳來幾聲鈴噹聲,小夜和優子兩個人來了。

一推開玻璃門,兩個人就看到低著頭坐在靠近窗戶邊的白天翔,一隻手抓著筆轉阿轉,另一隻手則是抓著頭,好像正在看著什麼。

「哥~」小夜快步向前,笑著。

「白大哥」優子悠閒漫步,帶著淺淺的笑。

「你們來了,坐。」白天翔抬起頭,笑著。

兩個人分別一左一右坐在白天翔的兩旁,小夜瞪著白天翔,手指了指桌上一大疊的資料。

看到白天翔苦笑著,優子笑著伸出手,先是不輕不重的拍了小夜的手臂一下,接著不管小夜回瞪的眼開始幫白天翔收拾桌上的紙張。

白天翔瞇著眼睛對著優子笑著,把手上的資料隨手疊了疊後放在對面的椅子上,又對著站在櫃臺的服務生揮了揮手。

「餓了吧?先叫一點東西來吃。」白天翔伸手從服務生手裡拿來兩份菜單,分別遞給優子和小夜。

趁兩個人正低頭看菜單,白天翔隨手擺著三人等一下要用的碗筷。

「嗯?你們有沒有聞到……有一個好香的味道……」白天翔把「歐西摸裡」遞給兩人後像是突然聞到什麼東西,轉了轉頭,鼻子動啊動的四處尋找味道來源。

低著頭的兩個人突然聽到白天翔說出這些話,同時抬頭。

「哈哈哈哈……呵呵呵……對啊~好香的味道嘛~優子,你說是不是啊?好香啊~~」小夜一看到白天翔四處聞東西的模樣,開始對著優子大笑。

優子沒想到白天翔的鼻子這麼靈,居然一下子就聞到自己身上剛剛出門前噴的香水,再加上小夜這個……居然趁機取笑……

只見優子的臉一下子變的通紅,再加上她故作鎮定的情況,讓坐在對面的小夜更是笑的不可開交,把菜單放在桌上,左手輕輕抱肚,右手拿起包包裡得的衛生紙摀住嘴巴不斷「咯咯咯~」的笑。

白天翔莫名其妙的看著身邊兩個臉部通紅的女孩子,一個故作鎮定,另一個則是笑得直喊肚子痛。

等到小夜終於停止了笑,白天翔開始根據兩人喜歡吃的東西點菜。

連續點了幾盤菜,來來去去都是一些高油、高鹽、很辣、超多脂肪的食物,白天翔看著兩個人白晰無比的皮膚和曼妙無比的身材,難道報紙上說吃太多鹽巴、脂肪會胖會高血壓是騙人的嗎?

怎麼這兩個小傢伙這麼會吃,可是還是這麼瘦,而且皮膚這麼好?

「小夜,你們不是放假了嗎?你什麼時候要回家?」白天翔把菜單遞還給女服務生。

「這學期可能不能回去了。」說完小夜用眼神暗示著優子接話。

「對啊,白大哥。今年暑假完後我們都要升大五了,明年就要考國考,所以這個暑假我們兩個都不回家,我們已經報名了要去補習。」優子一面說,不著痕跡的給了小夜一個感激的眼神。

「這樣子啊,我都忘了,你們快要升大五了,時間真的是好快,我還記得當時……」白天翔微笑的看著優子。

「你還記得當時我的年紀小是吧?哼!你也沒多大,比我多四歲而已。」小夜拿起水杯喝了口檸檬水,一臉不服。

優子笑了笑,也喝了水不說話。

「不好意思……上菜。」旁邊一個服務生正好端來一盤新鮮的筍子。

筍子上面澆上彎彎曲曲的沙拉,讓這盤開胃菜的確發揮了它的功用。

這盤菜是白天翔特地點的,起碼清清油,不要一整桌都是膽固醇和鹽巴。

接著後面的幾樣菜上的很快,三個人吃著笑著,小夜說著班上的笑話以及優子的追求者趣事,優子紅著臉不說話,白天翔則是饒負興趣的聽著,一頓晚餐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

白天翔請服務生收拾桌上的東西後又請服務生開了瓶紅酒。

玫瑰紅低%的酒精加上甜甜的味道,很快的讓兩個沒喝過紅酒的小女生愛上那種輕昏的感覺。

「嘿~喝慢點,這可不是綠茶,玫瑰紅的後座力可不是初喝的人可以適應的。」白天翔笑著幫兩個人在杯子裡加冰塊。

「哼,哥~你不要小看我們,這種程度的酒精是難不倒我們兩個的。」小夜紅著臉,說話聲音變大。

優子才喝沒幾口臉頰就已經一大片的粉紅,清秀的臉龐,在餐廳裡有點昏黃的燈光下,讓白天翔看的有點閃神。

「喂喂喂你們兩個,互相看什麼,當我不在是不是。」小夜伸手在兩人眼睛中間揮了揮,白天翔和優子同時紅著臉微微往後靠。

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心裡爬了上來。

如果這不是愛情的前奏,那……還有什麼是呢?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0 PM

Chap 14

人傑排了假,雖然他在瓊彗和恩熙、阿杜面前故作堅強,可是他實在是無法對於宇軒被殺的事釋懷。

那不僅是他和宇軒之間的朋友情誼,也是身為警務人員的直覺。

他們意外的聚會那一天他曾經觀察過語綸,那個女孩子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她和宇軒之間都不應該會出現這種結果。

「學長。」人傑脫下安全帽,揮手。

派出所旁的咖啡廳,姚秀和郁郁把事情仔細的說給人傑聽,這件事情不僅人傑覺得不尋常,幾乎所有認識語綸的人都認為她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郁郁,你和語綸最熟,你有發現她最近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人傑。

雖然事情的經過看起來就是這樣,可是就是因為只有這樣才會讓認識他們的人起疑。

語綸個性溫柔,喜歡小孩,多年來在幼稚園工作對小孩子的耐心讓她獲得很多家長的讚嘆。

更何況,所有幼稚園的人都看出來她正在和宇軒談戀愛,要說他們之間有什麼爭執她應該不會激動到把宇軒殺掉,更何況把小孩子的生命拿來陪葬,這根本沒道理。

「不可能的,我和語綸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不要說是我,任何一個認識語綸的人都不會相信她會是這種人。」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從郁郁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她這幾天都睡得不好,她原本是非常樂觀的那種人,可是現在居然讓她親眼看見好朋友連續殺了小朋友和男朋友,這對她的打擊不小。

一旁姚秀嘆了口氣點點頭,他和宇軒兩個人從警校時期就是好朋友,又在派出所一起工作,他的傷感不會比郁郁少。

身為警務人員,姚秀內心的疑惑自然更大,如果說宇軒和語綸之間有磨擦,那麼他們之間起了爭執或是進而引起衝動而殺人這不奇怪。

宇軒這個人非常的容易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如果他們最近有爭執的話他應該會表現出來,可是昨天他還和語綸出去看電影,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發生強烈爭執的情況。

可是,當時姚秀本人也在現場,如果不是因為他曾經和語綸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一定會認為語綸根本就是個正在發作的瘋子。

當時語綸的眼神和精神狀態太激動,幾乎每一個看到的人都認為有問題。

不過,經過調查,語綸的精神狀態從來沒有出現過異常,在全台灣各地醫院也從未有就醫記錄,老家附近的鄰居也證實從未聽過語綸或是語綸的家人有精神疾病。

那麼,為什麼?

這是姚秀、郁郁、人傑心中的疑問,也是宇軒臨死前的疑問。

三個人討論了幾個小時都沒討論出什麼東西,這件事情成了羅生門,根本找不出一個方向和犯案動機。

到了交班的時間,姚秀必須回去派出所,郁郁也必須回去處理幼稚園的問題。

人傑和郁郁、姚秀留下繼續連絡的約定後便回到高雄瓊彗的家。

「人傑,今天事情談的怎麼樣?」

瓊慧知道人傑要去找姚秀時就知道他對於那件事還是無法釋懷,這也難怪,他們畢竟已經好久沒有見面,好不容易可以再度連絡上,哪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人傑搖搖頭,他自己知道,如果沒有新的契機,這件事絕對會變成一件「懸案」,而且是只有他才會認為有問題的懸案。

而按照台灣生產命案的速度,這種新聞絕對不到一個星期就會變成檔案資料,不會被人們記得。

「吃過飯沒?」瓊彗。

人傑搖搖頭,把自己往沙發丟去,從桌子拿起遙控器,打開。

「……本台繼續為您報導,今天在台北、高雄、雲林、嘉義、台中、苗栗等地分別發生兇殺案件,到目前為止,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五十七人……」

電視裡一個女主播正播報著令人無法置信的消息。

不尋常的數字讓人傑和瓊彗都同時停下動作,電視的畫面裡分成九個子母畫面,正中間的女主播表情嚴肅,上下左右的畫面雖然沒有聲音,可是裡頭傳來的畫面讓人戰慄驚悚。

幾乎每一個畫面都是死亡訊息,救護車、警車、雲梯車、消防車大批出動。

上下左右的跑馬燈幾乎佔據了電視的外框,分隔畫面裡縱使無聲,但是螢幕裡的人莫不哀嚎悲泣,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出現在畫面裡,被馬賽克效果擋了,卻堵不住一波又一波的驚懼。

根據記者報導,最近這一個星期突然出現大量的殺人案件,殺妻、殺夫、弒母、弒父、殺子女、殺男朋友、殺女朋友、殺同學、殺老師、殺學生、殺狗、殺貓、殺同事……

透過記者的追查,殺人者和被殺者幾乎都是非常親暱的親戚或是朋友同事,有些甚至是已經準備好要結婚的未婚夫妻,可是卻都無冤無故的痛下殺手。

母親用毒藥一舉毒殺自己三個子女、老公把太太推下正在高速行駛的車子、雙親在睡夢中被子女用刀子殘忍殺害、男朋友把硫酸硬灌入女朋友嘴巴裡、女孩子用瓦斯引發氣爆把男朋友全家炸上了天、上課上到一半的男學生突然衝到講台把漂亮的女老師亂刀砍死……

這,只是「今天」的部份!

而且……殺人的人沒有一個活了下來,他們都在殺人後馬上自殺。

記者的眼神裡露出恐懼,站在命案現場的他甚至抖的無法控制。

如果加上前幾天的數據,光是這兩個星期之內,被殺的人數加上自殺的人數已經破七百,這種異常的現象實在令人難以理解------螢幕裡的記者照著文字記者寫出來的稿子念著,結結巴巴。

「……殺人後自殺?」人傑盯著電視螢幕喃喃自語。

「……殺小孩、殺女朋友、殺男朋友……」

「……殺人後自殺……」

一股難以解釋的恐懼感從心底爬了上來,人傑和瓊彗只覺得背部好像是被倒入了一大桶的冰塊一樣,渾身涼了透底。

他們互看一眼,心裡同時想到恩雅、寶貝、宇軒、語綸……







餐廳裡,恩熙、阿杜、人傑、瓊彗正討論著最近不尋常的連續殺人後自殺案。

「這些事情絕對有鬼!」

人傑說得非常肯定,放在嘴唇的原子筆幾乎都快被他咬爛了,桌上放著一大疊的報紙,裡頭的消息幾乎都離不開這些日子以來的案子。

一大堆專家學者提出各種解釋、假設、理論,卻沒人敢肯定,為什麼會這樣。

「廢話,這種事情隨便一個小學生來都知道一定有問題,還要你說?」恩熙如果不吐嘲人傑彷彿就覺的心裡難受。

「這根本沒道理……」人傑不理會恩熙的挑釁,眼睛看著報紙,嘴巴喃喃自語。

瓊彗不敢看那些訊息,她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食物,手上的小湯匙有一聲沒一聲的敲擊著裝冰淇淋的小杯子,叮叮噹噹,噹噹叮叮。

「你們說,如果要殺人,為什麼會這麼光明正大?一般來說,殺人不外乎財、仇、情三大方向,可是你們看,這些殺人和被殺的人幾乎都是非常的親密,這根本沒道理……」

以往警校學的東西完全派不上用處,因為,殺人的和被殺的人之間關連性非常之十足,證據也非常充分,甚至在大多數的案子裡都有為數不少的目擊者存在,所以,這些雖然都是殺人案,可是,也可以說是已經破案的殺人案。

缺乏的就是「動機。」

簡單的來說,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像這個案子。」人傑手上的筆指著一對男女。

那個位置是在報紙上的正中偏右,相片裡是兩個穿婚紗禮服的男女,女孩子側身倚靠在男子左側肩膀,兩人臉上都帶著充滿幸福的微笑,那是一張再平常也不過的婚紗照。

一對新婚夫妻,男子傅天雄和新婚太太廖雨潔,兩人在兩天前剛辦完結婚手續並且宴客完畢,原本預計要隨著旅行團到巴里島去度蜜月。

兩人在預定的時間到了機場和導遊會合,太太廖雨潔卻在全機場幾百人面前用預藏的刀子把先生的肚子劃開,用手把她先生的腸子扯出來,還往外一直拉,直到那個太太被撲倒制止。

然後在警察局裡用自己的衣帶上吊自殺。

「案子怎樣?」阿杜皺眉。

「這個案子和語綸、宇軒的狀況像不像?」人傑沈聲。

其他人登時恍然大悟,對,一樣是原本親暱的男女,原本應該可以一路走完人生,可是女方卻突然抓狂殺了和自己最親密的另一半。

要說不一樣的部份大概就是,語綸是被警方當場擊斃,而那個廖雨潔是自殺而死。

「還有一個重點,那就是這些案子的第四原因。」

四個人的身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是白天翔。

穿著一身灰色挺拔西裝,白天翔走到四人的桌邊,打招呼。

「天翔,坐。」瓊彗站了起來,對著白天翔打招呼。

「天翔是我表妹好朋友的哥哥,現在是實習的檢察官,我想,恩雅和語綸的案件可以聽聽他的意見。」

瓊彗的表妹優子曾經向她提過好友小夜的哥哥是個檢察官,因此瓊彗就打了電話要優子幫忙約白天翔來這裡。

明戀白天翔的優子有了這個機會自然是滿口答應,接著透過小夜的威脅而約到了白天翔。

「你們好,我是白天翔,優子的朋友。」白天翔和四人一一握手,瓊彗簡單介紹眾人後就座。

「我問過優子,她對我說了一下你們說的案子。」

恩雅殺害自己孩子後自殺的證據相當充分,從法醫和鑑識組的報告裡都呈現出同一種結果;另外,語綸殺害小孩和宇軒後被擊斃的人證物證也相當充足,實在是沒有什麼疑問。

白天翔從自己的公事包裡拿出資料,慢慢的說出自己的分析。抬頭看四人。

「白檢座,這些情況我們都知道,問題是,我們根本不相信他們會做出這種事。」人傑苦笑嘆氣。

「別人我不知道,恩雅和星風可是求了好久才生下寶貝,他們疼都來不及,不管怎麼說恩雅都不可能會殺害寶貝。」

恩熙幾乎要激動起來,恩雅是她唯一的妹妹,父母親早亡的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她絕對不相信恩雅會這麼狠心做下這種事。

點點頭,白天翔沒有反駁,因為不是當事人,所以他無法體會人傑和恩熙的心情,但是因為工作的關係,白天翔常常接觸受害人或是加害者家屬,這些人的第一個反應幾乎都是不可能、不會的。

縱使事實擺在眼前也法動搖他們對親人的信心。這他可以理解。

「有沒有可能……是……」白天翔斟酌著用字。

「精神病?產後憂鬱症?躁鬱症發作?突發性精神病?」恩熙的聲音越來越大,怎麼每一個警察都只會往這方面想,難道他們都沒有親人嗎?

阿杜見狀連忙握住恩熙的手,恩熙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到白天翔的樣子,人傑知道他並不相信他們的判斷,這也難怪,如果是換了別人發生這種事搞不好自己也會這麼勸別人。

嘆了口氣,用眼神暗暗阻止恩熙的不滿,人傑問:「剛剛你說的什麼第四原因?」

白天翔對恩熙不友善的態度不以為意,畢竟做他們這一行的每天都要遇到受害人家屬,他們的情緒比起恩熙激動十倍都不只。

微笑的點點頭,正要說話,服務生端來一杯拿鐵,白天翔端起。

「你們剛剛說得那些案子我曾經注意過,雖然大多數的案子都是罪證確鑿,而嫌疑犯或是現行犯也都已經自殺,可是我還是發現一些異狀。」

喔?

人傑有興趣的往前傾了傾身體,畢竟,白天翔的身分是檢察官,他的見解也許和平常人不同。

「首先,我發現這些人……就是殺人者和被殺者的關係幾乎都是相當的親暱,不,應該是說,被殺人和被殺之間的雙方在當時幾乎都是最親密的雙方。」

老公殺老婆、太太殺先生、男人殺情婦、女人殺客兄、公公殺媳婦、班上情侶無情砍殺、母親殺小孩、孩子砍死父母親、新婚夫妻的一個殺了另一個、殺了最好的朋友同學、殺死自己最喜歡的貓狗或是寵物……

每一件都一定是最親暱的雙方殺了另外一方,像這一件,白天翔手指著蘋果日報的一個角落。

那是一張女孩子抱著一隻灰色小貓的相片。


相片裡女孩子年輕、純樸,臉上露出真純的微笑。

「這個女孩子叫做彭美惠,二十一歲,今年大四,平時在寵物店打工,最喜歡的動物是貓,她懷裡的貓叫卡卡,是她在兩個月前從流浪動物之家領養而來的一歲大棄貓。」

「根據報紙消息,她最喜歡這隻貓,除了上課和上班以外,她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牠,不管到哪裡都會帶著這隻貓,沒有會懷疑她愛貓的心。」

「……她在上個星期四跳樓自殺,管區派出所在她的住處找到一鍋吃到只剩湯底的貓肉。」

「裡頭還有不完整的皮毛……她把整隻貓丟進去直接煮來吃……然後才跳樓自殺……」

雖然已經知道結局,可是那個驚悚的過程還是讓人傑、瓊彗、阿杜和恩熙倒吸一口冷氣,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從心底冒冷汗的感覺久久不去。

理論上,殺人不外乎是財情仇,可是現在卻多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樣是為情,可是卻便成是越喜歡的越殺。

「那……第二點呢?」人傑聲音沙啞,他倒是沒想到這部份。

白天翔端起桌上的杯子,眼神有著不確定的疑惑。

「第二點……其實,第二點完全是我的推測,並不是完全客觀的論點。」

有人曾經說過,辦案有時需要靠想像。

這話聽起來荒謬,不過,如果是辦案的老手大部分應該都不會反對這種說法,畢竟,要神察秋毫的探知別人無法發現的線索大概只有電視、電影和小說裡頭的主角才有辦法。

所以,一定是有了一個「什麼」才會造成這種現象。

是什麼呢?

白天翔搖搖頭把手上的咖啡全部倒進嘴巴裡頭,這個動作和黃檢座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錢。」白天翔眼神一一掃過四人,八顆眼睛都是不解。

一般來說,如果是情殺,那麼有些人多多少少會和金錢扯上一點關係,但是……

「這些人的經濟狀況都不差,就算是學生也是一樣。」白天翔又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手寫的統計表。

白紙圖表很混亂,原子筆在上頭寫上一大堆四人看不懂的記號,白天翔對著四人笑了笑。

「上個星期被殺了兩百七十六個,殺人的人有兩百一十五個,比例很接近。我稍微做了一些調查,這些人的經濟狀況都不差,有八成五的人都有穩定的工作,其中有接近三成的人甚至是事業有成的商人。」

人傑好像逐漸了解白天翔要表達的意思,其他三人還是皺著眉頭,看來還不是很了解。

白天翔耐著性子繼續說明。

「如果這些人的經濟狀況都不差,殺人者和被殺者又無冤無仇甚至可以說是親密,那麼,為什麼要殺害和自己最親密的人?」

「集體精神病發作?」阿杜接話。

白天翔撇了撇嘴。

「只發生在經濟狀況好的集體殺人案?」人傑手上的筆下意識的敲著桌子。

白天翔的筆在紙上摳摳的敲著,眉頭皺的像是要把兩顆眼睛擠在一起。

像這種已經算是結案的案子,上頭是不會另外花人手去調查。

現在接手的是內政部,電視上頭每天都會出現勸導廣告,可是那些東西根本沒用。

警政署署長已經連遞出好幾次的辭呈,可是內政部長都沒有答應,因為根本找不到接任的人選。

大量的社會治安案件幾乎已經變成政治鬥爭事件,在野黨趁機用這些案子來抨擊執政黨的政策,藍綠雙方陷入永無止境政治攻防戰。

「天翔,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是因為經濟狀況比一般人還好,然後又因為某種不可知的因素,所以才會殺害和自己最親密的人?」瓊彗用自己理解的意思問。

白天翔點點頭,手上的筆幾乎快把桌上的紙都戳破了,他自己知道這種論調根本沒有立足點,可是根據觀察卻又是如此,這種情況以往從未發生過,一切都只能靠觀察。

雖然白天翔說得好像有那麼ㄧ回事,可是卻讓人傑和阿杜他們四個越來越糊塗。

什麼叫做「經濟狀況越好越會殺害親密的人?」

這下子好了,恩雅和宇軒的問題沒有解決,反倒是在腦袋裡頭倒了新的糨糊。

白天翔手機鈴聲響起。

「喂,你好……」

白天翔的臉色突然大變,全身僵硬,臉上的表情有著強烈的震驚和錯愕。

電話收線,臉色蒼白,臉上佈出細汗。

其他人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妙。

「天翔,怎麼了?」現場只有瓊彗和他算是比較熟。

「我們單位的檢察官被……被殺了。」

沒有說出口的是,被殺的人是黃檢座。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1 PM

Chap 15

優子喜孜孜的接過香水。

「優子,喜歡吧,這是我從我爸辦公室裡偷出來的。」

善惠笑著,手上拿著優子給她的三萬元,放進LV櫻桃包。

優子臉上紅的幾乎像是中了頭彩似的,這瓶ARIES可是萬金難得,聽說在黑市甚至有人叫到兩百萬的離譜價格。

沒想到會讓自己以三萬元買到。

「善惠,這沒問題吧?」

嘴巴是這樣問,可是優子心裡已經可以確定手上拿的是真品,因為每一瓶的ARIES都有一個隱藏序號,而根據網路上的消息,真正的序號旁還有幾個不是很明顯的浮點對應著序號。

網路上早就有人把所有的序號辨識方法弄上去,因此優子可以確定自己手上的東西是正品。

「哼,我告訴你,要不是我現在正好缺錢,我才不會用這種價錢把它賣給你。」

「好~我知道,謝謝你囉。」優子笑著把香水瓶子放進皮包裡,和善惠拜拜。

回到家裡,優子迫不及待的把ARIES拿出來。

水藍色的玻璃瓶子在檯燈的光線下呈現出朦朧的霧色,瓶身綴著細細的金黃色絲線,簡單的幾條線用一種奇異的角度正好圈住全身。

形成一個美麗的圖案。

微微彎曲的瓶身曲線配上那碧色的吹口,瓶內的液體隨著手的晃動也輕微搖晃。

三十公分外,輕輕一壓,吹嘴朝著優子的臉噴出一團,深深一吸,一股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從心底最深層爬了上來。

跟著上來的是白天翔的臉。

白天翔,小夜的哥哥,自從兩年前他來參加學校的校慶後自己便對他戀戀不忘,那個溫柔的眼神,那個揚起的嘴角,那個震進心裡的大笑,每一種都撼動自己的呼吸,震盪靈魂。

優子知道,自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天翔。

而且,天翔也愛上了自己!絕對!

香水的味道從身體的每一處出發,迴盪在體內的靈魂深處,忽忽盪盪,盪盪忽忽。

輕輕一壓,吹嘴又噴出一團幸福。腰部一震,全身的痠麻瞬間衝擊所有的神經,肌肉抽搐了起來。

啊~天翔大哥……







出了電梯門口,白天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此時自己不能驚慌失措或是情緒失控。

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都必須保持冷靜------黃檢座教給自己的第一個座右銘。

黃檢座住的地方是大廈裡的七樓,極品大廈總共有四棟,每一棟都是獨立的門戶,所有的住戶上下都需要磁卡來啟動電梯或是安全門,四棟大樓的一樓都有二十四小時輪流值勤的警衛。

換句話說,如果有人可以上了樓殺了黃檢座,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是黃檢座同意讓兇手上樓。」

那麼,也就是說黃檢座和兇手認識。黃檢座認識的人不少,但是幾乎都是因為工作的關係,私下認識的朋友不多,到底是誰?

以前曾經被他辦過的犯人?不會的,起碼黃檢座不會讓他進入住宅內。

白天翔刻意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往黃檢座的家走過去。

這裡他只來過一次,還是因為黃檢座太忙,要他拿著鑰匙來這拿資料。

鐵門外頭有一條黃色的封鎖線,門口站著兩個警察,白天翔一走出電梯就被一個警察擋住。

「讓他過來。」門口內的一個人對著擋住白天翔的警察叫道。

白天翔認識他,他是這一區的刑事組組長。

拉高黃色封鎖線,白天翔走進鐵門,繞過組長的身體。

入眼。

白天翔瞪大眼,停止呼吸。

難以言喻的麻、酸、冷、昏從體內炸了出來,又隨即消失,只留下冷汗和僵硬的肌肉。

雖然當檢察官的時間不長,可是白天翔可以確定也許終其一生,自己都不一定可以看見比眼前更為恐怖的命案現場。

細心的避過幾處沾滿血跡的地板,白天翔忍住嘔吐的衝動。

現場只有三個人,一個是王法醫,一個是蘇檢座,還有一個不認識。鑑識組的人還沒到,像這種案子他們的速度會很快,應該也快到了。

「?」白天翔用眼神問。

蘇檢座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先不要再往裡頭走進,白天翔停下腳步,後退到門口。

「檢座,可不可以說一下現在的情況,黃檢座是不是遇害?兇手是不是他的前妻張麗琴?還有其他的兇手嗎?你們是不是已經逮捕了張麗琴?」

一個聲音突然從走廊的另一個方向傳過來,白天翔回頭一看,是記者。

該死!不知道是哪一報的記者速度這麼快,居然還可以摸到樓梯這裡,樓下不是已經管制了嗎……

兩個警察很快的出現,把記者擋到五樓以下的部份,吵雜的聲音仍然從安全梯不斷的傳上來。

「……」白天翔沒有心情去聽那些混蛋到底在說什麼,專心盯著眼前的現場,努力把自己當成最冷血、理智辦案的人------黃檢座教的。

入口處靠右邊,原本是餐桌的位置,上頭的桃木水紋大餐桌擺著一顆……頭?

憑著經驗,白天翔可以確定那十幾片東西如果拼起來應該就是頭。

想像一下,把一顆頭先從頸部鋸掉,然後用刀片,很細的刀片像切蘿蔔絲一樣,把頭擺正,用均勻的力道從上頭往下切。

一片一片。

白天翔很難想像一個人的頭可以被切成這麼多片。也無法想像要把一顆頭切成這個樣子需要多大的力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兇手已經把黃檢座身為「人」的部份都給完全刪除,所以白天翔雖然明明知道眼前以前的殘塊是他的同事、學長、也是朋友,可是卻無法把眼前的東西和「黃檢座」這個人連在一起。

白天翔閉上眼睛,努力的克服了震驚、心跳加速、不安、慌張和極想大吼大叫的衝動。

不過,就是一開始的噁心無法排除,嘴巴裡都是黏稠的唾液,無法吐出來,也吞不下去。

原本象牙白的牆壁噴滿了紅點,血跡在白色的牆壁拉出線條。

其他的部位……

白天翔根本無法辨識黃檢座其他的部位到底還在不在現場。

兇手到底是用了什麼方式才可以把一個人變成這個樣子?

強力鏈鋸?小型炸藥?絞肉機?

映入眼球的部份如果已經是黃檢座的全部,那麼,桃木餐桌的那一部份絕對已經是最接近人體的部份。

額頭的汗不斷的往下滴,白天翔不斷的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汗,努力的把注意力用在現場。

不是很大的客廳幾乎是一片的紅,地板上有幾灘血泊,牆壁上有點狀汗散狀噴射痕跡、明顯的V字痕、血掌痕、擦拭痕跡。

還有黏在四處的碎肉,東一點西一點的散落各地,屋內的血腥味道加上身上的汗混成一股怪味。

白天翔只覺得嘔吐的感覺又竄了上來,胃酸在喉嚨以及食道處流動,讓他必須用手掌大力的壓住嘴巴才不至於噴出來。

唯一可以正確辨識的牛皮沙發上的女人。

白天翔認識她,而且還見過好幾次面,都是在地檢署。

沙發上的女人垂著長髮,低頭,兩隻手無力的垂下。

從白天翔眼睛的角度無法看清楚她的樣子,王法醫正在檢視她的死因。

鑑識組的人來了,四個人和白天翔都認識,用眼神打了招呼後進入屋內。

蘇檢座對著白天翔點點頭,用嘴唇和手勢做出「樓下見」的意思。

白天翔點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居然不聽使喚似的,發出磕磕得僵硬聲響,又用了點力,身體肌肉恢復正常。

轉身往電梯走去。

一樓中庭,蘇檢座很快的從樓上下來,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小涼亭下的白天翔。

「天翔。」打招呼。

「蘇檢……」白天翔搖搖頭嘆了口氣,他知道蘇檢座關心的意思,揮揮手要他不要擔心。

「殺害黃檢的人應該是他前妻……管理員證實她在案發前兩個小時來的,之後沒有人拜訪。」蘇檢座低聲,從上衣口袋拿出一條絲綢手帕往臉上擦了擦。

白天翔心裡大約有底,先深深吸了口氣後點頭,再仰起頭看著涼亭外的天空。

黃昏時間,大廈中庭一些小孩子聚集大笑玩耍,和命案現場的低迷氣氛形成強烈對比。

又說了幾句後,幾個人從大樓入口處抬出一個擔架,上頭用一個黑色的屍袋裝著一個人形體,白天翔知道那是黃檢座的前妻的屍體。

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衝動,白天翔大步往前,揮手要抬擔架的人停下,跟著擔架旁邊的幾個人都認識他,所以停下,只是不知道他要幹嘛?

白天翔盯著屍袋,好一會兒一動也不動,心裡有一種想要把拉鍊拉下來的衝動。

因為是在中庭,白天翔奇怪的動作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竊竊私語聲不斷,不僅如此,一些比較調皮的小朋友也不顧大人的暍斥往這裡靠近,大概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去和朋友炫耀的場景。

「白檢……」一個警察輕拍了一下白天翔的肩,白天翔渾身一震像是醒了過來似的,沒有說什麼就轉身離去。








「瓊彗,你怎會有這個?」人傑從化妝台上頭拿起一瓶香水瓶子。

藍色的瓶身上頭有著美麗的金黃色絲線,如果繞個角度,可以發現那金黃色絲線從瓶底起頭迴繞道瓶嘴的部份正好寫了個ARIES。

「什麼東西…..喔,那個啊。」瓊彗從廚房裡走過來往房間裡探頭。

人傑拿著瓶子走出房間,如果不是進瓊彗房間找指甲剪,也許根本不會看到這個東西。

這個東西好像是最近很流行的香水,是瓊彗他們公司自己的產品,可是,這個東西不是說大缺貨嗎?怎麼瓊彗這裡會有?

「哪是公司為了我們上次的暴動而給我們的慰勞品,和市面上的不同,這種比較小瓶,也沒有正式序號。」瓊彗笑。

「聽說這東西很貴。」

吹嘴朝著自己的臉壓下,一小團霧氣撲鼻而來,「好怪的味道,這種怪味道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喜歡……」人傑揉了揉鼻子放下香水瓶子,在沙發坐下,打開電視。

電視裡的新聞還是大量的殺人後自殺案,遍佈全台灣,人數不斷攀升。

「聽說已經有記者發現在國外也出現這種情形。」瓊彗從廚房端出一盤削好的梨子,用叉子叉了一塊遞給人傑。在他身旁坐下。

「……是模仿犯案吧……」

以前警校的教授曾經說過這種案例,如果發生奇特的案子,像是連續殺人或是千面人下毒之類的,通常都很容易出現模仿的例子。

電視裡,記者正在訪問國外的警探,那個胖子警察一臉嚴肅的說他們已經確定殺人者和被殺者的身分,他們是一對未婚夫妻,在下個月七號準備結婚……

「有沒有聽說天翔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一接完電話白天翔就匆匆忙忙的離開,難看的臉色讓人知道應該是發生什麼大事。

瓊彗手指著電視,不發一語,臉色也不太好看。

「本台記者為您報導,高雄市一名黃姓檢察官今天被人發覺陳屍於家裡,根據了解,發現屍體的人是大樓管理員,他現在正由警方偵訊,黃檢察官任職於檢察官已經超過……」

「……是的,現在經由本台記者的最新消息,殺害黃姓檢察官的兇手據了解是他已經離婚的前妻張麗琴,而現在兇嫌張麗琴已經自殺身亡……」

又是一件!

人傑和瓊彗的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牽在一起,兩人的手掌都是冷汗。








伸了伸懶腰,白天翔站了起來走到飲水機旁幫自己到了一杯熱茶。

暫時接手黃檢座的業務,白天翔忙的昏天暗地,除了疲倦以外,很難為自己現在的情況找到另一個形容詞。

「白大哥。」

優子清爽的聲音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白天翔笑著對著優子招手,最近這幾個星期,優子每天都會帶來愛心便當,讓兩人以往曖昧不明的感情急速加溫。

「今天不是要上課嗎?」

「學長說要改時間。」優子把便當放在沙發旁的小茶幾。「休息了嗎?」

白天翔伸手拿起優子和自己的便當,兩人走到樓上會客室。

「優子,你身上是噴了什麼香水,怎麼那麼香?」白天翔打開便當,色香味俱佳的豐盛菜餚讓人知道做菜的人十分用心。

看到白天翔大口大口的吃下自己用心做的便當,優子露出滿意的笑,說:「有~嗎?」

沒想到白大哥的鼻子這麼靈,連我噴在胸口的ARIES都聞的出來。

看見天翔大口的吞下精心準備的午餐,優子的心輕輕的揚了起來,喜歡的人對自己有了回應,還有什麼事比這個能稱的上是幸福呢?

「今天可能會弄晚一點,下班後我去找你。」白天翔吃完飯,伸手輕拍優子的手背。

點點頭,優子的臉紅了,幸福漾出,滿了全世界。

送走了優子,白天翔在辦公室裡閉目思索。

沒想到黃檢座居然會發生這種事,這到底是怎麼了?

根據自己的了解,黃檢座這個人非常的「……」很難用單一個形容詞去形容一個像他這種為司法努力到離婚的人。

卻被一個曾經和他一起共度七年生活的女人給分屍?

這根本沒道理,還記得前一陣子黃檢座好像還計畫要換新房子,說是為了女兒要和前妻破鏡重圓。

當時臉上的喜悅應該不是裝出來的,如果依他的個性,願意和好絕對是雙方都同意說好的情況,那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難道……又是和那些案子一樣!

如果是這樣子,那就麻煩了。

不說黃檢座這一件案子,光是高雄市上個星期就已經發生十七件類似案子,死了快兩百個人,更不用說其他縣市的部份。

白天翔大大的嘆了口氣,那些案子都是已經算是結案,兇嫌也都自殺了,怎麼查?

想到這裡,整個思路陷入和以前一樣的迴圈跳不出來,過了許久,白天翔睜開眼隨手撥弄著放在桌子上頭的現場照片。

這些照片是鑑識組在現場拍下來的,總共一百七十幾張的照片包含著屋子內外的所有區域。

這些相片白天翔已經不知道看過幾次了,隨手翻著,眼睛只是下意識的看。

眼睛的餘光突然掃到辦公桌旁邊的一份卷宗,那個角邊有稍微損壞的卷宗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不久前黃檢座一直在偵辦的屏東四死滅門案。

翻開卷宗,白天翔把裡頭的一張紙抽了出來。

那是一張結構式的圖。

白天翔記得當時還是黃檢座把這張紙遞給他看的,沒想到時間才過去沒多久居然就發生這種事。

重重嘆了口氣,白天翔把心思拉回紙上的結構式。

結構……化學……化學……結構……

好像有一個什麼念頭在他內心盤轉著拼命想往外頭衝出來,可是卻又像是被一大團的霧給層層包圍,進不得出不來,讓他的胸口感覺有點悶。

這些平時正常、卻會突然殺人的人到底是少了什麼……還是……還是多了什麼?

據他所知,很多的藥物都可以改變人類的行為。

例如;抗憂鬱藥,可以使一個滿腹憂鬱極不快樂的人露出笑臉;鎮定劑,可以讓處於激動狀況下的人緩和情緒;有些藥物甚至可以用在對演講有恐懼的人,使他在演講的時候情緒安定集中,不至因為緊張而表現失常。

也就是說,化學藥物可以改變人的行為!

碰!

白天翔大掌拍桌,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有了出口。

按這這個理論去推理,很有可能是因為有一種「化學物」讓人們失去了對親密對象的愛,轉而變成強烈的殺意,所以原本親密的人才會痛下殺手。

「是藥物引起的!」白天翔忍不住叫了出來,心跳加速。

手上的紙因為他的力道而扭曲變形,結構式變的更加複雜。

剩下的是證實。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1 PM

Chap 16

證實的方式就是驗證那些殺人者的體內是不是也有這個化合物。

問題是,怎麼收集?收集了又怎麼證實是它引起的?難不成要找一個人把它注射入身體內,然後看看他會不會抓狂殺人後自殺?

一想到這裡白天翔頭痛了起來,這些事情根本是難以證實的,要怎麼跟已經死亡的家屬說:「抱歉,我懷疑你的家人……對,就是那個殺人後自殺的那一個,身體裡頭有一種化學結構,也就是一種我不知道也無法證實的東西讓他發瘋,請你讓我給他抽血來證明他的行為……」

鬼才會相信這種話,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幹了,鐵定會被當成騷擾家屬而被檢舉。

想了想,白天翔決定還是需要先蒐集第二個例子,起碼可以再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理論。

目標,自然是最新鮮的屍體。

張麗琴。







白天翔編了一個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向王法醫要了一管張麗琴的血。

「幸好我有留資料的習慣……」王法醫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向自己要血的白天翔,打開冰箱的門。

白天翔尷尬的接過王法醫手上的小玻璃管,裡頭的深紅血液因為加了抗凝血劑而微微晃動。

離開前,王法醫突然對著白天翔說:「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可是到現在卻一直沒有頭緒。」

「喔,什麼事?」白天翔的手離開門把。

「別的屍體我不知道,可是這一件……真的有點怪。」

「喔,怎麼說?」能讓見多識廣的王法醫連說兩次奇怪,那就真的是怪的不輕。

白天翔好奇的看著一臉狐疑的王法醫。

王法醫手指著放著張麗琴屍體的冰櫃,說:「她在臨死前曾經有過性高潮。」

離死前有性高潮?

白天翔眉頭直皺,這什麼道理,殺人前還和人上床?性高潮後開始殺人?

「她……她……」白天翔想問的是,能不能知道她是否有和人做愛的痕跡。

王法醫也皺著眉頭,滿臉不解:「很怪的是,她有很多分泌物,可是我在她身上找不到男性的精子或是表皮細胞……也沒有和男人或是使用情趣用品的痕跡,但是她就是有性高潮的分泌物,我知道她是殺人後自殺的案子,所以才會覺得怪。」

一個女人性高潮了,沒和人做愛卻性高潮了?而且在性高潮後殺了自己的前夫?

白天翔越想頭越痛,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案子。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白天翔還是非常的感謝王法醫的幫忙。

離開法醫室後,照著黃檢座留下的資料,白天翔直奔南部一所大學的實驗室,找到當初幫忙分析的教授。

「你好,我是趙南之。」

說話的人身材不高,甚至有點僂背,看起來就像是長年在實驗室裡頭的學者。

一頭雜草似的亂髮不均勻的長著,身上的實驗衣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漂白,上頭沾滿了各式各樣的顏色,眼鏡下頭的眼睛黃濁的驚人。

「你好,我是黃檢座的同事……」白天翔遞上名片,用最快的速度表明希望趙南之可以幫忙檢測手上的檢品是不是含有「……這個結構。」白天翔拿出結構式和玻璃管。

「這個結構式我有印象。」趙南之點點頭接過玻璃管,混濁的眼神透著光盯著紙。

既然已經有了目標,答案很快的出現。趙南之把手上的檢驗報告遞給白天翔。

沒錯,張麗琴的體內也有這個結構式。

「趙教授,請教你一個問題。」

「請說。」

兩人在實驗室裡,看著趙南之手繪的結構圖。

「這種結構式你以前有看過嗎?」

「……這個東西不是我研究的範圍,我以前沒有看過……」趙南之皺眉,想。

「根據你的經驗,這個結構有可能是來自於什麼地方,食物?工廠有毒廢棄物?實驗室?還是……」

「白檢察官,你在開玩笑,光是靠一個結構式是無法知道它是從哪裡來的。」

它可以是來自於路邊的日日春在冬天時才會形成的一種酵素,也可能是來自於東非一隻小蟲身體分泌的黏液,也可以是日本富士山上靠近東側懸崖的一種灰色岩體內第十五層才有的東西。

如果要用猜的,起碼可以猜上好幾千萬種可能。

趙南之教授一口否定。

果然和自己查的資料說得一樣,白天翔點點頭。

「……那,如果說要合成這種結構物,可以嗎?」

如果可以有一種實質的東西在身邊,也許可以找機會做一下實驗。

趙南之教授不發一語,走到大實驗桌前坐下,手指敲著桌子,深色的實驗桌發出低沈的聲音。

「正常的情況下,這種只有不到五十個碳的結構式不算是太複雜,如果按照現在的技術,據我所知起碼有超過十個以上的專家可以合成它。」

趙南之教授抬起頭,用沈穩的聲音說:「可是我認為,這個動作應該用處不大。」

白天翔皺眉,為什麼?

「誠如我上次告訴黃檢座,這些結構是經過人體代謝後的產品,和原來進入身體的結構差距不知道已經有多少……」

「有沒有辦法逆推?」白天翔不等趙南之教授說完,連忙插話。

聽說現在已經有電腦可以推論結構變化,可是推斷可能變化,也可以往後逆推。

趙南之教授點點頭,手指向另一間實驗室,「我們學校就有那個程式。」說完又隨即搖搖頭「就算是推出來的東西也不一定可以百分之百正確,而且……」

不同的化學物在不同的濃度下用不同的方式進入人體,經過不同的時間檢驗,出來的結果可能差很多。

更何況,這些東西是在血液裡頭發現的時間都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要逆推不是不行,而是逆推出來的東西和「正確」的東西可能還是有差距。

在化學世界裡,不要說是一點小差距,光是一個電子的不同就可以讓化學反應產生極大的變化,更不用說是那逆推出來的結構差。

嘆了口氣,白天翔失望的點點頭,雖然早知道可能會出現這種結果,不過經由專家說出來還是令人覺得沮喪。

告辭了趙南之教授後,白天翔回到地檢署。

剩下可以追查的部份就是「來源」。

如果從結構的部份無法追查,那麼,就該從另一個角度去思考。

假如所有的殺人者身體內都有那種不知名的藥物------這是首先必要的假設,如果這個假設是錯的,那麼後續動作完全沒必要了------那麼,一定是有一個來源讓這麼多個人,遍佈整個台灣甚至是到了國外的人會發生這種精神錯亂的問題。

是藥廠嗎?還是偽藥?食品?飲水?

想了幾分鐘後白天翔決定放棄,這種光靠空想並不是最好的方式。

最好的方式應該是直接追查目標物,所以白天翔連絡了瓊彗。








瓊彗的家裡。

人傑、瓊彗、恩熙、阿杜都在。

白天翔在連絡上瓊彗後便要求人傑可以盡量提供有關於語綸和恩雅的資料,所有的訊息都有可能是破案的關鍵,解謎的線索。

「語綸的資料在這裡,時間太短了,我只能要郁郁把語綸的資料先傳真過來,其他的東西要去他老家找。」人傑從隨身的背包裡抽出一張資料,資料的內容不多,看得出來語綸的日子過的相當平穩、簡單。

恩熙沒有說話,默默的從大手提袋裡抽出一大疊的資料夾和相片。

裡頭有關於恩雅的資料相當的多,不過大多是學生時期的東西,和星風結婚有了寶貝後她的重心就全部放在家庭身上,基本上變化也不大。

白天翔也從袋子裡拿出屏東四人命案的資料,這個案子刑事組的偵辦一直處於瓶頸,根本部到兇手在哪裡,可是現在連連出現殺人後自殺案,白天翔直覺的想到,這個案子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件。

恩雅和蘇語綸的屍體已經火化,現在能提供推敲的資料剩下李芳儀和張麗琴身上的化學結構。

然後是四個人的資料。

「現在我們手上有四份資料,我認為……」白天翔看著四人,仔細、緩慢的說明自己的推論。

從屏東的四人命案裡,那個李芳儀身上的不明結構到最近黃檢座被前妻張麗琴所殺之後,他從張麗琴身上再度找到同一個化學結構。

白天翔一一說明自己的疑惑以及猜測,雖然只有兩個sample和一堆的「如果」「搞不好」「也許」,四人還是聽的很用心。

說完。

白天翔喘了口氣,用眼神問四人意見。

「所以恩雅是被下毒!」恩熙雙目一瞪,雙掌往桌子大力一拍。

恩熙這突然來這一下讓其他人都嚇了一大跳。

「我就知道恩雅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原來她是被人害的,我就知道……到底是誰給她下毒,我要把他從一百樓上丟下去!」

恩熙紅著眼,略帶哭泣的語氣不斷咒罵著;她是第一個完全相信白天翔理論的人,因為她壓根就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會殺害自己最愛的寶貝,最後導致一個完美的家庭破碎。

阿杜和瓊彗不斷安慰著她,過了好一回兒她才恢復平靜。

「我們要怎麼做?」瓊彗問白天翔,今天把大家都找來這裡總有個目的吧。

「我們必須知道他們四人是不是有什麼共通點,這樣子我們才能知道他們身體裡頭的化學物是從哪裡來的。」白天翔對其他人點頭,透過眾人的努力也許可以發覺自己所沒有發現的疑點。

「例如什麼共通點?」瓊彗對這些東西不懂,連忙趕緊問。

「像是他們是不是吃到某些一樣的東西;喝同一種礦泉水;吃同一種藥或是看同一個醫生之類的……」白天翔拿出紙筆。

在白紙上寫出幾個有可能的原因。

藥物、宗教、食物、餐廳、洗髮精、飲水……最後打上個大大的問號。

四人點頭,明白白天翔的意思。

五人拿著四份資料輪流的看,並且互相討論,幾個小時過去,卻始終找不到四個人有什麼相同的地方。

最像的地方大概就是四個都是女人,其他部份幾乎都找不到相似點。

蘇語綸的生活相當單純,從小生長在南投,在台中讀書,到屏東教幼稚園小朋友之前幾乎都沒有離開過中部,是個健康寶寶,很少生病,也從不參加什麼奇怪的宗教團體。

恩雅的日子比較多采多姿,她是台北通,當過麥當勞店長、健身房的服務員、補習般的導師、最後在台北的一家外商公司認識了星風,結婚後搬到高雄她就一直努力的生小孩。同樣的,她的身體也一直不錯,很少有什麼大病。

李芳儀是股票營業員,之前擺過地攤賣LV和Gucci的特A貨,老家在台東,高中在台東念的書,後來到了屏東的證卷行工作。

張麗琴是桃園人,和黃檢座是輔大法律系同學,黃檢座考上了檢察官後兩人就結了婚,還生了小孩,張麗琴則是作直銷一路做到鑽石級,不過兩人的感情一直不穩定。

四個人不管怎麼看就是看不到相似點,老家、求學、工作幾乎都不同,彼此之間也沒有相同的朋友。

「她們之間根本沒有相同點,她們會不會是某個祕密俱樂部的會員……」人傑嘆了口氣,丟下手中的筆。

電視裡常常這樣演,兇手和被殺得人都是同一個俱樂部的人,因為認識,所以比較好殺。

「而現在的問題是……她們都是兇手。」人傑無奈的苦笑。

「恩雅從來不參加俱樂部。」恩熙瞪了人傑一眼。

「而且,恩、雅、不、是、兇、手!」

恩熙對著人傑大大的哼了一聲,說:「誰說四個人都不同,你看,起碼他們都是牡羊座。」

牡羊座?

「怎麼說?」總算有一點是一樣的,白天翔振起精神問。

「哼,你聽恩熙在胡說八道,她現在正在迷星座和姓名學,你隨便給她幾個名字她就可以把祖宗八代拉出關係來。」

人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不顧恩熙的殺人眼神走到廚房為大家準備飲料,瓊彗跟著走進。

「去你的混蛋,我告訴你……」恩熙對著人傑比出一個標準的中指,嘴巴咕嚕咕嚕罵著。

白天翔連忙把紙筆擺到恩熙前頭,問:「剛剛你說的牡羊座是什麼意思?再說一次,清楚點。」

恩熙瞪了廚房一眼,表情仍是有點不爽,接過白天翔手中的筆,「刷刷刷------」在紙上分別寫下四個人的名字和生日。

恩雅,三月二十七日。

語綸,四月八日。

李芳儀,四月十七日。

張麗琴,三月二十九日。

「舉凡三月二十一日到四月二十日生的都是牡羊座。 」

「細分之下,還可以分為第一階段三月二十一到三十一日;第二階段是四月一日到四月十日;第三階段則是四月十一到四月二十日。」

恩熙洋洋灑灑在紙上寫下區分的日期。

「有什麼分別?」白天翔對這個完全不懂,皺著眉頭。

「分別大了。」一說到自己熟悉的部份,恩熙的興趣登時高昂了起來,阿杜無奈的看了裡人一眼,也走到廚房去。

「三個階段了人雖然都是牡羊座,但是還是有細微的不同。」

像恩雅和張勵琴都是第一階段的人,所以她們的個性比較獨斷獨行,而且帶著專制的味道,性格裡頭大多是比較沒有耐心、有時候還會有小怪僻。

恩熙一面說,用筆把兩個人圈了起來,連在一起。

「而第二個階段……」恩熙筆指著語綸的名字。

因為這一階段的主宰行星是太陽,所以她的榮譽心和心裡的光明面比其他人強,對於不對的事情會據理力爭,太陽代表著變化和改革之心,雖然好動,卻不專制。

而且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越是把工作丟給她,她越是高興。

白天翔聽著恩熙的解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發一語。

而恩熙看到白天翔這麼專心,她更是說得起勁,「第三部份……」

這個階段的主宰是木星,這個階段的人是牡羊座裡頭最具有同情心和道德感的人。有禮貌、個性纖細、有藝術細胞是她們的共通特點。

但是有時又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讓她們後悔不已------恩熙在張麗琴的名字上大大的畫了一個圈。

「呿!同一個星座的人會殺人?巧合罷了。」人傑和瓊彗已經回座,在桌上放下幾瓶飲料,看到恩熙一臉得意的樣子,人傑忍不住又出口損了幾句。

「去你的…...」

「等等……」

恩熙本來已經開口要罵人傑,可是瓊彗突然伸手擋在兩人前面。

「我這裡還有一份資料……」

說完瓊彗站了起來,轉身走進書房,過一會兒後手上拿著一個大信封放到桌上。

「這是我在公司的客人,就是上次發生火災的那一對情侶。」

人傑伸手接過瓊彗手上的信封,抽出,是一張表格。

表格的名字上頭清楚的寫著「胡筱靜」三個字以及一些購買資料。

五個人不約而同的把眼光集中到生日這一欄上。

四月二號!

五顆心臟跳動的速度突然增快。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2 PM

Chap 17


「這根本沒道理。」人傑第一個大叫,兩顆眼睛瞪的像是看見貓王擁著許純美出現在眼前一樣。

這下子恩熙的表情跩了,對著人傑露出不屑的表情,「有什麼沒道理,看到沒有,事實擺在眼前。」說完手掌用力的拍著桌上的紙。

「五個人,都是牡羊座……」白天翔第一次遇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例子,眼睛盯著桌上的名字,嘴巴嘰哩咕嚕喃喃自語。

人傑和恩熙夠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了起來。

「我告訴你,這種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這完全沒有科學根據,這根本沒道理。」人傑抓緊科學的尾巴,骴牙咧嘴的瞪著同樣是一臉兇狠的恩熙。

「你放屁,你懂科學?你搞不好連週期表都背不出來還懂科學,我呸!」

你說我不懂科學------

人傑橫眉豎目,一臉「你再說一次試試看」的流氓表情。「你給我聽清楚,你說的那個什麼牡羊座起碼就犯了一個基本的邏輯錯誤。」

「喔~你說啊,我犯了什麼錯?」恩熙一臉不爽的瞪著人傑。

「哼,隨便想也知道那是錯的,不說別的,光是台灣的人口就有兩千三百多萬,而星座只有分十二種,就算是加上什麼第一道第三階也不過是三十六種,如果每一種平均分配,你自己算一算,台灣有多少的牡羊座的人?他們全是還未發作的兇手?」

其他人一聽馬上想到這個最明顯的漏洞,說來人傑的話也沒錯,如果真的是這樣分的話,平均下來起碼會出現一百九十幾萬個牡羊座的人,而如今她們手上才五個例子,實在說不上「證據齊全」。

「去你的,你只會挑語病……」恩熙像一個激動的黨工對著人傑大叫。

而一旁的人傑也不示弱的反瞪著恩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

瓊彗和阿杜裡人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兩人,幾乎每次只要聚在一起討論事情都會變成這樣。

從藍綠矛盾、宗教、經濟、炒菜放鹽的時機一直到用蘋果電腦好還是WINDOWS好都能讓兩人吵上好幾個小時。

這次扯到恩雅,看來會吵的更久。

「我可以用實際的例子證明,用最科學的方式證明,我、才、是、對、的!」人傑緊握著雙拳一副要衝上去和恩熙打起來的樣子。

「喔~你說阿,不會是半吊子科學吧,哼哼……」恩熙一臉不屑的看著人傑,不相信這個混蛋交通警察能有什麼方法證明自己的先知先覺是錯的。

而聽到人傑這麼說,不只是恩熙拭目以待,其他人也饒富興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會怎麼證明。

只見人傑有點神氣的伸出手指著瓊彗說:「我告訴你,瓊彗就是牡羊座,還有,優子也是;她們都沒事。」

人傑這句話就像是在客廳扔下一把大黃蜂一樣,當場讓現場的每一個人身體一震。

「……瓊……彗,你……」恩熙轉過頭,有點結巴的問瓊彗。

「恩~我也不知道,我都是過農曆生日的……」瓊彗一臉疑惑的看著人傑。

說出這句話後,連人傑自己也嚇了一跳,剛剛只顧著要和恩熙比輸贏,卻忘了這個「贏」可不是好事,整個人突然變得有點晃神。

「人傑!我問你,你怎麼知道瓊彗是牡羊座?」恩熙用力一拍人傑的手臂,把正在晃神的他拍醒。

「……因為我曾經想過要幫她過兩次的生日,我記得她的農曆生日是三月十三,國曆是四月十七……」

人傑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沙啞,兩隻手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優子呢,你怎麼會知道優子的生日也是牡羊座?」白天翔雖然故作鎮定,可是他的不安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

人傑看向瓊彗,瓊彗一臉蒼白,嘴巴小聲的說著:「優子的生日比我晚一天,上次我們是一起過生日。」

人傑的表情也逐漸僵硬,慢慢的點點頭。

此時客廳裡頭一片安靜, 原本只是想集思廣益來探索可能發生命案的原因,沒有人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片刻過去。

「……恩~根據我的研究,星……星象學的理論不是完全的正確,它……它還是有一些很矛盾的地方……」

恩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看起來很柔和、平靜的臉,結結巴巴的反駁自己剛剛說的話。

「對……對阿,恩熙也不是每一次都算的準,你們也知道恩熙常常喜歡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很少開口的阿杜此時也說了話,可是他的話實在沒什麼權威感,其他人的臉色還是很差。

「對……對阿,我常常說一些奇怪的東西你們都知道的,那也是我從八卦雜誌看來的,作不得準…….人傑說的沒錯啊,瓊彗和優子都是牡羊座,可還不都沒事,所以我剛剛那個推論錯了拉……」

恩熙努力的想要扭轉剛剛自己說出的話,可是巨大的陰影籠罩在眾人的心裡,讓人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的難受。

白天翔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拿起電話打給優子。

嘟……嘟……嘟……

電話一直沒人接。

四個人連話都不敢說一句的看著白天翔,內心的緊張無法言喻。

「喂?」白天翔神情動了。

「優子?你在哪裡,你沒事吧?」「……有沒有空,等一下我來找你……一起吃個飯好不好?」

白天翔輕聲細語,語氣柔和像個陷入戀愛的情人,可是坐在旁邊的四個人可以清楚的看到白天翔臉上流出來的細汗和不斷吞嚥的動作。

他非常的緊張。

「……恩,好,下午六點我去你住的地方接你……恩……掰。」掛上電話。

白天翔看了其他人一眼,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已經乾涸的嘴唇,說:「她現在沒事,等一下我去找她。」

「我也要去!」瓊彗突然開口,「優子是我的表妹。」

「那我也一起去。」人傑看到瓊彗說要去,連忙也開口說要跟去。

恩熙一看兩人都要去,也跟著說要去。

結果五個人決定下午一起去找優子。

因為時間還早,五人約好下午五點在優子住的地方外見面,之後白天翔回去地檢署,而阿杜回到隊上,恩熙和人傑也陸續離去。

屋子裡剩下滿心不安的瓊彗。

從人傑提起自己是牡羊座後瓊彗的心裡就一直覺得十分不安,可能是因為受到電視裡的新聞影響,瓊彗的腦海裡一直出現奇怪的畫面。

吵雜、混亂、亢奮、激動、沮喪、燥熱連續好幾種以往很少出現的情緒不斷從腦海裡冒出來。

瓊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只覺得心裡好不安,直覺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坐在沙發上,瓊彗打開電視,看到電視還是一直在撥著殺人後自殺的新聞,心中只覺得一陣煩躁,連續轉了幾台後就關上電視。

看了看時間,瓊彗決定先洗個澡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一點。

站了起來,瓊彗走到臥室裡拿衣服。找到要換穿的衣服在走出臥室之前發現公司送的香水ARIES放在梳妝台上。

看著瓶身,瓊彗突然覺得那個寶藍色的瓶子好像有一種以前沒發現過的魅力,深沈的藍色透進身體裡頭,給人沈靜、寧心的奇異感受。

瓊彗想起幾個同事曾經說過,這香水之所以那麼的受歡迎是因為它可以讓人沈澱心靈。如果心裡煩躁的時候噴一下------可以讓心靈得到解放------公司的人是這麼說的。

走到梳妝台前,伸手輕拿起ARIES,瓶身觸手冰涼,一股難以解釋的輕靈感從手掌中心傳到全身,剛剛的燥熱不安一下子全部化為烏有。

真不可思議------瓊彗看著手中的ARIES心中讚嘆。

轉身走到床邊,坐下。

公司發下這瓶ARIES,雖然知道這瓶最時髦也最火紅的ARIES很多人願意花大錢去買,而可能是因為這一陣子公司的業績獎金還不錯,所以瓊彗從沒想過要把它賣掉。

把香水瓶子的噴嘴轉向自己,瓊彗輕搖瓶身,藍色的液體微微晃動,伸出手指輕輕握住噴球,按下。

一股全世界最芬芳的味道從噴嘴撲向瓊彗,甚至還來不及深吸,千萬道的幸福感霎時充滿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

「啊~」瓊彗甚至忍不住呻吟了出來,好……好美的香水。

閉上眼睛,全身的每個毛細孔都像是在歡呼似的,每個細胞都在向大腦表達無窮無盡的歡愉。

好美~

把噴嘴更加的靠近鼻子,再度輕輕一壓,一團香氣再度撲鼻。

已經預備好的鼻子和肺部肌肉用力一吸,腦海裡的幸福頓時再度猛力撞擊全身。

瓊彗身體一軟,往床上癱了下去。

一陣又一陣的高潮從下體席捲全身而來,幸福的感覺不斷往上攀升。

而此時,瓊彗腦海裡虛無飄渺的幸福感居然在腦海裡化成了實際的影像,既清晰,又熟悉。

是人傑,自己最愛的人。

確定了腦海裡的人是人傑,瓊彗滿足的讓新一波高潮把自己推昏了過去。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3 PM

Chap 18

人傑回到派出所找同事換班,沒想到大家都有事,一連找了好幾個之後才有一個學長願意和她換班。

要注意的問題交辦好後,人傑在派出所附近隨便找了一家麵攤吃了一碗牛肉麵,然後又急急忙忙的趕往瓊彗住的地方。

人傑知道自己剛剛那脫口而出的話一定已經讓瓊彗心裡更加不安,瓊彗這個人個性本來就是屬於溫柔膽小型,平常就不經嚇,現在發生這些事而且他又大嘴巴說出那些話,搞不好瓊彗現在正在哭。

一想到這裡人傑車子開的更快了。

到了大學城,上樓。

瓊彗開門,笑臉盈盈,原本白皙的臉上多了一抹紅暈,無意間露出來的甜美讓人傑看得骨頭都要酥了。

「人傑你來啦,來……」瓊彗主動牽起人傑的手,滿臉的笑意,輕柔的語氣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好極了。

人傑原本以為會看到瓊彗一臉沮喪或是心情極差,可是現在居然連一絲絲的不愉快都看不出來。

「瓊彗……你……」人傑反握住瓊彗柔軟的手,輕聲細語,柔情似水。

「不用說了,你才走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趕緊的回來找我,我知道你是擔心我,謝謝…...」

以往從未主動向人傑表達強烈情感的瓊彗此時伸出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腳尖一墊,柔軟香醇的雙唇便往人傑的嘴吻了上去。

人傑和瓊彗交往的這一段時間內,瓊彗從未像今天這麼的主動,這和她的個性不像,可是此時欣喜若狂的人傑根本無法去考慮為什麼瓊彗會突然之間變得這麼火熱、主動,他只是盡力的迎合瓊彗不斷的索吻。

瓊彗的體溫好高------

人傑雙手環住瓊彗的腰時突然感覺到瓊彗的體溫比平常人高出很多,這種感覺很像是感冒發燒時的情況,可是懷裡的瓊彗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發燒中的人。

瓊彗此時不僅是主動,她的動作就像是個飢渴已久的蕩婦;只見她雙手一扯,拉起人傑的上衣,三兩下就脫掉了他的上衣。

「抱我……」瓊彗柔情如絲,眼中帶媚,渾身的嬌柔更艷了。

一種奇特的香氣從瓊彗的身體散發出來,繞住兩人的軀體,把兩人的情慾往上推。

人傑健壯的雙手一轉一圈,把瓊彗攔腰抱起。瓊彗瞇著眼睛,充滿情意的看著人傑,那含羞帶怯卻又主動的表情讓人傑渾身燥熱,亟欲找個發洩情慾的出口。

雙腿一軟,人傑把瓊彗放在大沙發上,雙手一拉一推,瓊彗的上衣離了原位,露出嬌羞。

人傑頭一低往瓊彗的胸口舔了上去,瓊彗仰頭發出人傑從未聽過的呻吟聲,那聲音從耳朵直衝下腹,瞬間撩起了人傑的激情。

只是…….

只顧著享受眼前美麗的人傑卻沒有發覺在自己胸前的瓊彗呻吟聲越來越奇特。

從低音開始,呻吟漸漸爬高,才一下子她渾身的肌肉居然就繃了緊,然後開始抽搐。

嬌羞婉轉的呻吟一聲高過一聲,抱住人傑背部的十指猛一出力在他的後背抓出十條血痕。

呻吟聲越來越高,甚至到了尖叫的程度,而人傑的情緒也跟著她的聲音更加的亢奮,雙唇不斷的吻在瓊彗身上。

但是低頭的他卻沒有辦法看到瓊彗的臉色在激情過後開始急速產生變化。

緊閉著雙眼,瓊彗的身體仍自扭動抽搐,仍自火熱,身體的香味比起剛剛更加的濃冽。

「瓊彗……我愛你……」人傑的愛意充盈,低頭在瓊彗的耳邊說出。

瓊彗渾身一震,雙手更加用力的抱住人傑。

只是,剛剛熾熱激情的眼神在幾個眨眼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眼神。

「……我愛你……」人傑低沈的聲音催動著瓊彗腦袋裡原本模糊如霧的念頭。

殺……

殺……殺……

……殺死他!

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3 PM

Chap 19

屏東市廣東路上,家樂福前路口。

路邊一家檳榔攤的老闆娘手上熟練的包著檳榔,眼睛卻聚精會神的盯著放在前頭小桌子上小電視。

電視裡的主播不斷重複的說著今天在全台灣又發生了好幾件的殺人後自殺案件,從台灣頭到台灣尾都有案子。

連續的好幾個星期的殺人後自殺案鬧的舉國驚恐,沸沸揚揚。

立法院內幾個平時就喜歡開記者會的立委更是一天三餐準時開會,無論是執政或是在野黨的立委炮口都指向政府官員,開口閉口都要他們下台,彷彿只要官員下了台事情就可以獲得解決似的。

電視裡的專家莫不正經危坐,

老闆娘和鄰居看著電視,每個人直搖頭,不敢相信這個社會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都是政府不好啦……」不知道是誰開了頭,開罵。

「對啦,都是政府沒有注意民生經濟,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殺人自殺……」有人開頭自然就有人接話,語氣同意。

「人如果生活的好好的幹嘛去自殺,還要先殺自己的親人後才去自殺,這一定是經濟出了問題嘛對不對……」一個中年人狠狠地噴出一口煙。

眾人三言兩語,開始罵起政治人物只會爭權奪利,毫不在意民間疾苦。

什麼都要漲,汽油、衛生紙、洋蔥、瓦斯、衛生棉沒有一個東西不漲,就是薪水一直都不動。

話說到後來,一個歐里桑跟著開始罵起彩卷,說是從年前樂透開賣到現在只中過兩百塊,「這攏是政府作弊啦,啊不然哪有那麼剛好,我買的那麼多都不會中……」歐里桑用台語大聲穿插三字經大罵。

其他人跟著點頭附和,大表同意。

「不只是樂透拉,還有統一發票也是,騙哮耶林貝都沒中過…….」歐里桑的聲音越來越大,流利的台語國罵貫穿整條走廊。






不遠處。

阿杜和恩熙坐在白色的Toyota裡。

「恩熙,你剛剛說的那個牡羊座……」阿杜轉頭看著駕駛座上的恩熙,語氣裡滿是擔心。

恩熙瞪了阿杜一眼,「拜託,我怎麼知道會那麼剛剛好,連續幾個人都是牡羊座。」

「那……搞不好真的是牡羊座的人抓狂殺人……」阿杜在火災現場救人時十分果敢英勇,不過在恩熙面前就像是老鼠遇到貓似的,說話聲音在恩熙猙獰的表情下越來越小。

「杜甫,我警告你,不要以為你的名字叫杜甫我就不敢扁你,我告訴你,恩雅絕對不是兇手!」橫眉豎目。

恩熙一拳揮過阿杜的下巴,阿杜閃避不及,被恩熙的右拳掃中,雖然很痛,不過他不敢大叫,深怕又招來攻擊。

恩熙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在激動的時候會忍不住揍人這一點實在糟糕,而且阿杜的身體十分健壯,恩熙打起來更是不用留力,順手極了。

苦笑的看著像刺蝟的恩熙,每次只要一談到恩雅時她的脾氣就會變得比較暴躁,一連的失去了兩個親人對恩熙的打擊實在太大,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個性原本記開朗,而且有阿杜和人傑、瓊彗這些好朋友在身旁,搞不好恩熙會得憂鬱症。

一拳過後,恩熙轉身用力抱住阿杜,低沈的哭聲流露出她內心失去親人的痛苦。這種強烈的痛楚不是時間可以撫平。

阿杜輕拍她的背部,那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半响,瓊彗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悲傷,對著阿杜笑罵,「看什麼,你那個什麼眼神,不知道善變是美少女的權力嗎?」又一拳。

阿杜笑呵呵的閃過,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指了指手錶說:「奇怪,時間都快五點了,他們怎麼都還沒到。」

「我記得那個應該是白天翔的車子。」阿杜轉頭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輛黑色的豐田汽車。

違規路邊停車,兩輛車並排。

車窗搖下,恩熙對著白天翔說:「天翔,人傑那個傢伙還沒來,要不要等他?」

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五點過五分,白天翔擔心優子,對著恩熙說:「我先去找優子,等一下我們再過來。」

恩熙點頭,白天翔把車子停到附近的路邊,下車徒步走往優子住的地方。

「人傑這個混蛋,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搞不好給我塞在高屏橋上?」恩熙拿起手機撥瓊彗家裡的電話,連續嘟嘟聲傳來,沒人接。

「出門了吧……」阿杜接話。

撥出人傑電話……電話中。

臭小子,看我等一下不臭罵你一頓,恩熙嘴巴喃喃自語罵著,切掉電話。

幾分鐘後,白天翔和優子從路口的另一頭走過來,兩人笑臉盈盈,有說有笑,一看就知道是正住在戀愛星球的外星人。

「怎麼樣?他們還沒過來嗎?」白天翔牽著優子的手走進車窗邊,優子紅著臉,渾身掩飾不住的幸福。

恩熙一連撥了幾次人傑的手機,卻已經轉成語音信箱,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從心底爬起。

「再撥一次瓊彗家裡的的電話。」阿杜伸手握住瓊彗的手,「我來。」

白天翔和優子此時也發覺不對勁,兩人也拿出手機,分別撥給人傑和瓊彗的手機。

「……」阿杜手上著恩熙的手機,左手握住恩熙的手背,觸手濕涼。

「喂!喂!」阿杜突然對著話機喊,「瓊彗……瓊彗,是你嗎?喂……」

看來是撥通了,恩熙一把搶過阿杜手中的手機,對著手機大叫:「瓊彗------喂------瓊彗------」

「……阿熙……」

瓊彗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到恩熙耳朵,恩熙連忙喊著:「瓊彗!瓊彗!」

鉲……電話切斷。

「該死……」恩熙大叫,馬上按下重撥鍵,不過,傳來的是「嘟嘟嘟」的電話中聲音,再也無法撥通。

除了狀況外的優子,其餘三個人心中同時升起強烈的不安,屏東的陽光雖然熾艷,可是此時三個人卻覺得遍身寒涼、毛骨悚然。

「恩熙姊,你剛剛是和我姊在說電話嗎,怎麼了?」優子看到三人的臉色大變,心裡也突然慌了起來。

「天翔,我們先去瓊彗那裡,你隨後跟著。」恩熙不管優子的著急,對著白天翔大叫,隨即發動車子,直接雙白線違規迴轉,往自由路的方向開去,把幾輛後頭的車子下的直按喇叭。

「天翔……」看到恩熙的激動,優子滿臉驚慌的看著白天翔,不知所措。

白天翔拉住優子的手,連忙往車子停放的地方跑去,「優子,趕快上車,我在路上告訴你。」

優子看到他們三個這麼驚慌,內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惶恐,深深吸了一口氣,照著白天翔話趕緊坐進車裡。

沿路上,恩熙要阿杜用兩人的手機不斷撥著瓊彗和人傑的電話,可是此時兩人的電話都已經變成語音信箱和鈴聲的聲音。








下午六點半。

車子轉進大學城外的道路時,恩熙和阿杜同時看到前頭出現警車、雲梯車和救護車以及一整排得塞車,兩人互看一眼,心裡大覺不妙。

大學城是個社區型的住宅,六棟大廈比鄰,外頭有一個警衛室,裡頭派有二十四小時警衛巡邏兼守衛。

所有車子要進出社區都必須要經過警衛室旁邊的社區大門,這個社區大門實在不大,現在有一輛雲梯車正好卡在正中間無法轉彎。

大學城外的道路本來就不大,現在是下班的時間,又被幾輛大車子一堵,幾乎把整條路給塞暴。

嗶嗶嗶嗶嗶------

一個警察揮動指揮棒,吹著哨子正在交通管制,他伸出指揮棒擋下恩熙前頭的車子,示意他們轉向,恩熙按下電動車窗對著外頭大叫,「怎麼回事,我住在這裡。」

那個交通警察看了恩熙一眼,喊著:「改道改道,等一下再過來。」

前頭的車子已經往左邊轉去,後頭的車子對著他們直按喇叭,恩熙轉頭對著阿杜叫著:「阿杜,你去停車。」說完後打開車門就往大學城的方向衝了過去。

恩熙三步併作兩步的往前衝去,越過幾輛停在前頭的車子,越接近大學城,恩熙心裡的不安越是更加的強烈。

用力衝刺了幾秒鐘後恩熙猛然發覺前頭的天空有一種奇怪的紅以及黑,愣了一下恩熙隨即發覺那是火的光線和直撲天空的黑煙。

火災!

下意識的,恩熙馬上想到瓊彗和人傑。

「不要……不要……拜託,不要……」恩熙的腳步更快了,雙腳一甩,原本穿在腳上的淑女鞋脫了出去,赤著腳,恩熙快速的接近社區大門。

場面一片混亂,社區的大門口佔據著一大堆的人。有消防隊員、警察、指揮交通的義警、過路的好奇圍觀民眾、下班後準備回家的上班族、被煙薰出來的當地住戶……

距離門口還有二十五公尺。

一輛大型的雲梯車因為轉彎角度的關係卡在大門的牆邊,進退不得。後頭極欲往裡頭前進的消防車也被卡住,已經在裡頭的私人轎車卻紛紛想開出來,卡的更厲害了。

恩熙連連推開幾個擋在前頭的人拼命往裡頭擠,越是接近心裡的驚慌越是深切,劇烈的心跳和不斷冒出來的汗讓她的眼睛模糊,只記得拼命往前面擠。

警察吹笛聲、趕來支援的消防車蜂鳴聲、遠處車子的喇叭聲、群眾大叫、小孩哭泣的聲音都瞬間拋出意識外。

因為恩熙看到冒出熊熊火焰的樓層正是瓊彗住的地方。

水線拉不到,雲梯車困在門口,所有的人都只能看著大火從那一層樓開始蔓延,吞噬。

「瓊彗------」恩熙紅著眼大叫,哭喊跪倒。背後站著目瞪口呆的阿杜、白天翔和淚眼婆娑的優子。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4 PM

Chap 20

恩熙住的地方,客廳。

根據白天翔查到的資料,火災現場裡頭只有一具屍體,女屍。

但是有兩份的DNA。

經過比對,是瓊彗和人傑兩人沒錯。

「為什麼沒有人傑的屍體?」恩熙沙啞著,精神萎靡,兩眼赤紅。一旁的阿杜輕輕拍著恩熙的背,手裡一杯中藥藥水小口小口的餵著恩熙。

「……據目擊者的說法,當時他們是聽到爆炸聲,之後才發生火災,消防隊員事後的勘查證實是瓦斯氣爆,裡頭有五隻鋼瓶……」

白天翔的氣色也十分的差,每天沒日沒夜的辦案總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五隻鋼瓶?

「瓊彗的家裡只有一隻小型的瓦斯鋼瓶,泡茶用的。」恩熙抬起頭來,憔悴。

現在的住宅大多是埋好了天然瓦斯管線,除非是要泡茶或是別有用途,否則很少會需要叫桶裝瓦斯。

白天翔點點頭,「這五隻鋼瓶是瓊彗在那一天叫的,是附近的瓦斯行。他們很少送去大學城,所以送瓦斯的工人記得很熟,是瓊彗叫的。」

「五隻鋼瓶都放在客廳。」

恩熙閉上眼睛,兩條眼淚無聲的往下流。

為什麼?

三個人的內心都在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上午的瓊彗一如往常,連一絲一毫的異狀都沒有,為什麼她下午會突然對自己的男朋友痛下殺手?

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讓人傑屍骨無存?如果不是現在有DNA的技術,甚至連人傑是不是在現場都找不出來。

難到真的是因為牡羊座的關係?如果真的牡羊座,那麼讓他們「發作」的原因是什麼,真的是那個不明的化學物?

「瓊彗的屍體呢?」恩熙突然抬頭問。

白天翔有點晃神似的沒有答話,直到恩熙又問了一遍,他才說:「被她家人領回去了,現在應該是放在冰櫃。」

恩熙轉頭看著白天翔,那眼中突然出現的神情讓白天翔嚇了一大跳。

「天翔,你能不能查出來瓊彗的體內是不是也有那個化合物?」

這大概是目前最有可能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東西------雖然那個化合物作怪是他們的假設------沒道理瓊彗會突然做出這種事。

疑點是,這麼短的時間內,瓊彗怎麼會接觸到那個東西?

是她吃了什麼嗎?還是說那個東西早就已經在她的身體內,只是剛好在那個時候發作?

三個人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來。

「好,我去試試看。」白天翔決定去找瓊彗的媽媽,看看能不能要到一些瓊彗的組織。雖然身體大部分都已經被火給破壞,可是如果可以找到一些沒壞的組織搞不好可以查出來。

恩熙瞪著白天翔,說:「不是試試看,你一定要拿到,你忘了優子也是牡羊座。」

白天翔聽到恩熙的話後渾身一震,之後一動也不動,又過了一會兒後他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等我消息。」

關門。








瓊彗的媽媽病倒在醫院,知道了瓊彗的事情後她就中風了。她的父親在她國中時就因為肝癌過逝,家裡只剩下瓊彗的妹妹------瓊麗和她媽媽。

病床前。

「瓊麗,我希望你能夠同意我的建議。」白天翔已經和她談了好幾個小時,可是她卻一直沒有同意。

只有二十歲的她此時要面對姊姊突然過世、母親中風的打擊,這對年輕的她來說實在是太沈重。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瓊麗流著眼淚,看著床上幾乎可以說是半個植物人的母親。

「瓊麗,相信我。我認為你姊姊很有可能是因為體內有不明的藥物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那不是她的本意,我需要你的同意去證實它。」

「我不知道,證實它又有什麼用,姊姊已經不在了,就算是證實了你的說法她也沒辦法在活過來,媽媽也沒有辦法恢復健康……」瓊麗低聲嘶吼,眼淚更急了,語氣裡滿是辛酸與無助。

「不,這很重要!起碼對我很重要……」白天翔的聲音突然大了來,把瓊麗嚇了一跳。

瓊麗抬頭,兩個眼睛哭的紅腫。「你聽我說,幾個月前……」白天翔把椅子轉了個方向,正對她。

接下來白天翔花了一個小時把之前發生的命案以及他們一連串的觀察告訴了瓊麗,一開始瓊麗還無動於衷,可是事情越發展越是詭奇,這讓她開始專心的注意了起來。

「所以我需要你姐的檢體來證明。」

「你的意思是說,牡羊座的人如果身體裡頭出現那個化合物,之後就會殺人……殺害和自己最親密的人,然後自殺?」瓊彗搖搖頭,覺得不可思議。

白天翔搖了搖頭,說:「不,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現在觀察到的現象是有兩個牡羊座的人在殺人後自殺之後身體出現那個化合物,我們還沒有辦法百分之百證實是因為那個東西的緣故。」

事實上,現在連那個東西是什麼都還不知道------白天翔從公事包內拿出一張紙,紙上正是手繪的化學結構式。

「可是據我所知,我姐從來沒有用藥的習慣,她……」

「所以才需要去證實。」白天翔不等瓊麗說完馬上街口。

聽到白天翔的話後瓊麗盯著他的眼睛,半响,瓊利點點頭,「我希望你在查出真相之後可以告訴我。」

一定。

白天翔允諾。






看著手上的報告,白天翔沒有去找瓊麗、恩熙或是阿杜。

他直奔黃檢座的辦公室找剛報到了主任檢察官施翼廷。

最近地檢署的工作比起以前更加忙碌,白天翔等了快一個小時才見到剛開完會的施翼廷主任。

主任檢察官辦公室內。

「主任,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報告……」

白天翔從公事包裡裡拿出他整理好的資料,從屏東的四屍命案開始一直到瓊彗的爆炸案。

施主任非常的有耐心,坐在大辦公桌旁的沙發上不發一語的聽著白天翔敘述事情發生經過。

「……主任,這是我剛剛拿到的報告。」白天翔從一堆資料裡抽出瓊彗的組織檢查報告,上頭附上一張手繪的結構式。

結構式旁邊還有幾個小結構,上頭寫著SAR三個大大的英文字母。

「這是什麼東西?」施主任指著SAR三個字母問。

「藥物結構活性關係,意思指的是這些旁邊的小結構可能是經過變化的。」白天翔用筆指著結構圖旁邊的小英文單字,那上頭有C、N、H、O等等起碼十幾個項列。

「那個教授說……」白天翔正要繼續說明,施主任卻伸手示意他停止。

施翼廷主任疲倦的往沙發躺了下去,閉眼。

「所以……」施主任輕聲問。

白天翔用力吸了口氣,兩眼直看著施主任,說:「我認為,這些案子是有人用某種藥物,某種只有對牡羊座才有作用的藥物來危害社會。」一口氣說完。

「……」施主任沒有答話,睜眼挺身直看著白天翔。

白天翔被主任這麼直盯著,一開始他還堅持的和他對看,過了一會兒白天翔就顯得有點侷措不安,頭也不自覺的低了下去。

「你去把那個卷宗拿過來,紅色的那一個。」施主任手指著旁邊的鐵櫃。

白天翔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施主任要突然拿卷宗,但是他還是起身把卷宗從鐵櫃裡取出,交給施主任。

施主任接過,打開從裡頭取出一份統計表似的文件,遞給白天翔,「你看看。」

白天翔接過,數量不少,大約有十幾頁之多,仔細一看,是張內政部警政署的機密文件。

不知道主任的意思,連忙翻開文件,但是越是往下看,白天翔的心越是往下沈。

公文裡頭已經有一份統計數據,上頭有列出最近多起殺人後自殺案的幾個可疑項目。

從電腦的統計數據顯示,前一個月的兇手全部都是三月二十一到四月二十日生。而被殺害的人大多是至親伴侶或是最親密的人。

如果殺的是寵物,那麼兇手一定是殺最喜歡的那一隻。

附在後頭的是一個表格的統計數據。

白天翔往下看,第二個月的內政部統計數據起了變化,兇手的生日不再是只有三月二十一到四月二十日之間的人,開始出現其他月份的人犯案,比例大約是九比一。

隨著時間過去,兇手的出生日就不再是以三到四月為主,比例縮到七比三。

而體內特異毒物檢驗報告則是附在公文另一頁,上頭赫然出現白天翔熟悉無比的結構式,有一點不太一樣,但是大結構幾乎差不多。

白天翔繼續往下看,機密文件的報告敘述著,某些兇手的體內可以找到這些結構式,但是有些人的體內則是沒有。

不只如此,內政部的程式甚至比對了所有兇手和受害者的職業、性別、年齡、住址、出生地、飲食習慣、教育程度、宗教信仰、就醫記錄、犯罪記錄、出國記錄……

除了幾個被判斷為模仿犯罪以外,最近這些詭異的案子最特殊的「點」仍是兇手和被害人非常的親密。

結果欄上有七個犯罪專家的結語,一至都認為這些案例是「不可思議的雷同」。

看完整份報告,白天翔兩手抖了起來,原先以為的目標和方向原來是個錯誤,接下來怎麼辦?

難到任憑下一個雷同在無預警的情況下找上來?白天翔想到了優子和自己。

渾身沮喪充滿。

「不要灰心,大家都在努力……」吳主任拍拍白天翔的肩膀,站了起來,往外頭走去。








「你說什麼屁話!」恩熙瞪著白天翔,如果不是現在身體還弱,聲音起碼可以大上好幾分。

「這是真的,那份報告裡已經把我們的疑問給解釋了。」白天翔嘆了口氣,搖頭。

放屁!恩熙又無力的罵了一句。

「我管你們什麼亂七八遭的報告,我只記得恩雅、瓊彗、人傑、和語綸的案子,不要用其他的人的資料來亂我。」恩熙氣力雖然不足,說的速度還是很快。

「白大哥,我……」坐在恩熙旁邊的優子一臉擔憂。

優子已經知道他們的猜測,雖然她知道自己是牡羊座,可是她不認為自己會殺死自己最愛的人------天翔,幾乎在聽到他們說這個推測的時候,她就想到自己最愛的人是天翔------可是現在瓊彗和人傑的例子擺在眼前,怎麼辦?

雖然內政部電腦說明了這個猜想不是事實,但是這股幽暗的陰影還是盤旋在四個人的心中無法化去。

優子低頭胡思亂想,一下子想到瓊彗表姊和人傑大哥的悲劇,一下子想到昨天自己吸進香水時的高潮衝擊,又想到前兩天大學城的熊熊大火,精神恍惚了起來。

白天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現在事情進入了死胡同,他原先以為自己有了大發現,可以為這些案子找到破案的曙光,卻沒想到警政署的電腦早就已經分析到這些東西,做過的分析數據比起自己的五份更是多出好幾十倍,唉~

「我不管,這件事你不查的話換我來查,我絕對不會讓我妹妹的生命就這麼被害死。」恩熙低頭看著腳,堅定的語氣一字一句說出。

「怎麼不查,現在全國都在查,問題是,根本沒有目標和方向,怎麼查?」白天翔緊握雙手,身為執法人員,這件事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一旁的優子突然伸手輕碰了一下白天翔的手背,說:「白大哥,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們說的那個東西……」

白天翔點點頭,隨手把桌上的紙遞給優子。

只見優子皺著眉頭想著,過了一會兒後才抬起頭來,說:「我好像看過這個結構式……」

什麼?

白天翔、恩熙和阿杜先是一愣接著突然大叫。

「你看過這個結構式?」

「啊?」

「是誰害了恩雅和瓊彗?」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叫了起來,一連串的問題鞭炮似的連續問出,直吵的優子耳朵嗡嗡作響。

「停------」優子摀著耳朵跑到廁所旁邊大叫。

三個人看著突然大叫的優子也被她的聲音嚇了一大跳,房間突然一片安靜。

只不過時間過去不到三秒……

「優子不是這樣的,你要趕快……」

「優子,你要給恩雅和瓊彗報仇啊……」

「優子你聽我說……」

喔~天啊……優子摀住耳朵的手繼續用力,用屁股頂開廁所的門,側身進入,關門。

三個人看到優子居然逃到廁所裡頭去了,也發現自己實在是太急了,三個人的聲音、問題一連串的說出來,優子聽得懂的話才有鬼。

先和恩熙以及阿杜打了招呼,白天翔走到廁所門邊,敲門。

「優子,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只是,這件事真的很重要。」白天翔低聲對著廁所說。

鉲!廁所門開了,優子站在門後,臉上還有一些水的痕跡。

「不好意思,我剛剛只是有點嚇到了……」優子走出廁所,點頭朝著三人微微一笑。

這次三人不敢再繼續逼問優子,只能用奇怪的表情看著她。

優子看到三人想問又不敢的表情,噗嗤一笑,但是又覺得此時的氣氛實在是不適合笑,所以又收起笑臉。

「天翔、恩熙姐、阿杜哥,我應該沒有記錯,這個結構我讀過……不,應該是說,我們老師教過。」優子拿出一張白紙,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接著用筆在上頭畫出一個簡易的結構。

其他三人都看到了,雖然優子畫的結構和他們原先手上的結構並不完全一樣,但是連他們這些化學的外行人都可以看出來,這兩個結構非常的類似,尤其是在圓環的結構方面更是雷同。

雖然說化學這種東西只要差了一點點就會差很多,可是那是以結果論而言,如果單純的只看結構,優子手上畫出來的結構實在很接近他們手上的那一個。

「這個學期我和小夜都有修藥妝化學,我記得這個結構式老師曾經在課堂上提過。」

之所以會記憶深刻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那個藥妝的老師曾經說過,很多香料原料都來自於大自然,有時候是某個海島上頭東海岸的特有品種鳥的大便,也有可是還自於某些小動物體內的特殊腺體分泌物……不一而定,反正那些製作香水的專家都會用盡奇怪的辦法去萃取或是取得特殊的香水原料。

目的?

目的自然是要開發出最美味道的香水。

「所以這個結構式有可能是要做香水的原料?」白天翔問。

阿杜和恩熙轉頭看著皺緊眉頭的優子,她無法判斷出來,說到底,結構式這種東西如果不是靠儀器判讀後在和電腦裡頭的資料庫核對是無法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有可能是性病用藥,當然也有可能是專門給種豬吃的強壯劑,誰知道呢?

而如果這個化合物是新合成的新品,那麼,要知道這個東西有什麼用大概就只能靠人工合成,然後再進行動物實驗才能知道了。

優子說出自己的判斷,三個人聽到優子的話後有點失望,不過,他們隨即想起可以連絡那個老師,起碼她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走,我們去學校。」白天翔有點高興的優子的手說道,起碼有線索了。

「拜託,你是昏了是不是,現在是暑假,搞不好學校裡一個人都沒有……就算是有也是重修的學生好不好,不過剛剛優子有說了,那個老師暑假好像不開課的。」恩熙對白天翔白了一眼。

雖然人傑不在了,不過她喜歡損人的脾氣還是沒變。

「那……先打電話。」白天翔看了看優子,優子表示她沒有學校的電話。

有了目標後動作自然很快,白天翔迅速的找到學校的電話,沒想到撥去學校,電話連續轉了好幾手後那一頭才說:「葉子老師啊,不好意思,她已經離職了喔。」

「離職了?」

白天翔正要繼續的問,一旁的優子突然阻止了他,說:「等等,我想起來了,小夜好像有老師的電話。」說完後拿起電話撥給正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小夜。

「小夜,我是優子,現在有沒有空,我問你……」優子拿起紙筆,快速的寫下一組電話號碼,「……好,拜。」。

掛斷電話,把紙遞給白天翔。

白天翔拿起電話馬上照著號碼撥去,通了,是個女人接的。

「喂~你好,是葉子老師嗎?」






屏東鹽埔鄉。

沿著電話裡的指示,四人輕易找到葉子老師住的地方。

「三十七號應該在那裡。」優子指著不遠處的一間房子。

那是一間日式型的眷村木造房子,只有一層樓,前後左右的幾株大樹讓房子四周圍佈滿了綠葉,整體看起來典雅樸直,擁有都市所沒有的悠然。

停好車,四人打量著附近的清幽環境,蟲鳴鳥叫,空氣中瀰漫著悠閒,走到這裡,不知不覺間連腳步都輕了起來。

叮咚~

優子快步往前,按鈴。回頭對著白天翔一笑,恩雅的身體剛剛有一點體力,阿杜手握著她。

門開,一個女人笑臉盈盈,悠悠然站著。

她一身的粉紅色家居休閒服,長頭髮瀑布似的下垂,靠近中段的部位有一條鵝黃色的緞帶綁著,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學校老師,白天翔想自己大概會以為她是大學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

可能是因為角度的關係,午後三點的陽光正好灑中她的上半身,就像是個剛從光線裡沐浴完畢的白瓷娃娃,光潔、亮麗。

雖然曾經聽優子和小夜說過葉子老師漂亮極了,可是真見了面才發覺眼前這個女人還真的像兩人所說那麼典雅清秀。

「除了嚴苛要死的課業壓力,她給我們的感覺就是說不出來的漂亮。」小夜曾經說過的,優子剛剛在車上轉述。「我告訴你,學校裡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們的藥妝老師很年輕,是個真正的藥物天才。」

看到本人,三個人一下子就同意了優子前面的說法。

這樣子的女人只有二十五歲……白天翔詫異,她看起來年輕的驚人。

美麗、知性、典雅,這是她給白天翔、阿杜和恩熙三個人的第一個感覺。

「老師……呵呵……」優子跨步往前,越過樸質的紅木大門,老師笑臉對著三人打招呼。

「這裡應該很好找吧?」老師側身,其他三人走進。

「老師,你身上好香阿,什麼牌的香水?」剛剛越過大門,優子訝異的發現葉子老師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飄飄的在空氣中暈了開來,好香……和自己喜歡的ARIES不同,卻令人更加喜歡。

葉子老師聽到優子的問,呵呵笑著:「優子,你忘了我是教什麼的嗎?這香水是我自己配的,喜歡嗎?等一下送一份給你。」

「真的嗎?謝謝老師。」優子回頭一笑,眼神卻飄到白天翔的臉上和她的眼睛對上,眼神裡告訴他,她只為他而裝扮。

白天翔嘴角和心情跟著揚起,收到優子愛的訊息。

門的後頭不是屋子,而是一條鋪著碎石子的小道,小道並不長,盡頭便是大門。

兩旁花團錦簇,紅綠黃白各種花色佈滿在屋子前後附近的綠葉叢裡。

幾株樟樹分別座落屋子旁邊,樹上精力十足的夏蟬正吱吱叫著,給清靜的午後添加了生命的活力。

「哇~老師你這裡好漂亮啊……」優子指著左右的花叢,各種顏色的花朵爭妍競放,上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蝴蝶飛舞。

此情此景看起來就像是童話裡的小木屋,配上居住在這裡的美人老師,真是令人歡喜讚嘆。

「呵呵,那些都是我姑媽栽種的觀賞花,你喜歡的話以後可以常來。」

葉子老師帶著大家進屋子,四人跟在後頭,屋子內出乎意外的大,五人走進客廳。

窗戶因為被樹木擋住的緣故而使得客廳有點昏暗,葉子老師打開電燈,客廳的傢具除了幾樣常用的木桌木椅之外就是一些室內盆栽。

「坐,不好意思,沒什麼東西招待。這裡是我姑媽的家,她現在人在美國養老,我剛好趁著這次回到台灣教書時順道幫她看家,因為不確定要住多久,所以也沒買什麼傢具。」葉子老師盈盈坐下,笑著要大家隨意坐。

白天翔輕碰著優子,兩人坐在一塊;恩熙和阿杜則是坐在另一邊。

「你的名字真的是葉子?好奇特的名字。」白天翔習慣性的要問清自己感到疑惑的地方。

葉子老師點點頭,說:「我很喜歡植物,本來想取一個植物的名字,可是又因為我每一種都喜歡,加上又姓葉,所以乾脆取名為葉子,反正大多數的植物都有葉子。」

「喝不喝咖啡?」葉子老師想到什麼似的走到廚房,「國外住慣了,也養成了喝咖啡的習慣,來一杯吧,我的技術還不錯喔~」

「老師,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今天來是有一點問題要請問老師。」優子對著廚房的位置說。

才一下子,咖啡的味道從廚房飄了出來,葉子老師端出五杯咖啡,香味裊裊。把咖啡分別端給了優子其他人,葉子老師走到單人椅上坐下。

「有問題要問我?等等……」

只見葉子老師從旁邊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一台PDA,用筆在上頭點了幾點後抬頭說:「優子,你這學期PASS了,你不用擔心。」

白天翔、優子、阿杜和恩熙本來看到葉子老師一臉慎重的樣子,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句話,四個人同時有一種櫻桃小丸子上身的感覺------臉上都快出現三條線。

「不……不是啦,老師。」優子啼笑皆非的看著笑容滿面的老師,這才發現她是故意取笑自己的。

吼~

「呵呵,好啦我知道,你有什麼問題?」葉子老師端起咖啡淺嚐一口。

兩人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活像是來聊天的,一旁的恩熙早就已經不耐煩,一聽到進入主題之後連忙開口問:「我們來這裡是要請問老師,你知道這個東西,聽優子說你在課堂上曾經教過他們?」

說話的同時遞上她一直抓在手上的紙,這紙上便是讓他們一直覺很困惑的化學結構式。

葉子老師接過,把紙張打開,細細看了起來。

同一時間,她的眉頭微皺,像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這個東西似的。

四個人緊張的看著她,現在他們的希望紙剩下她了。

雖然內政部的資料裡頭說了這個結構式並沒有什麼特殊性,可是恩熙和白天翔都認為世界上應該沒有那麼巧的事,如果可以更進一步的確認這個化學物的來源,也許不能為全台彎已經發生的慘劇寫上理由和註解,但是起碼可以知道恩雅、語綸、宇軒、屏東四人滅門命案、瓊彗、人傑的死因是不是和這個東西有關。

如果沒有,那就可以馬上轉換偵辦方向;如果有關,那麼,這個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有什麼功用,是只針對牡羊座的人嗎?還是每個人都會?

這些都是必須要了解的。

五個人的臉上出現兩種表情,悠閒和緊張;微笑和抿唇。

「……我知道啊,這個東西我曾經在上課的時候教過你們。」葉子老師抬頭,紙張在她手上揚了揚,眼角的微笑在斜射入窗戶的光線照射下更加可人。

太好了,事情經過這麼久總算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四人互看一眼,知道事情可能有了轉機 。

白天翔心中暗暗吐了口氣,為了這個即將公佈的答案,心跳不爭氣的加速了。

「那……」不只是他,一旁的恩熙急於知道恩雅是被什麼東西所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看起來更是坐立不安。

阿杜伸手輕壓恩熙手背,希望她可以緩和一下心情。

優子倒是現場最不感到意外的人了,因為她在課堂上曾經聽老師說過。

「老師,我記得你在學校好像沒有提起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優子歪著頭想,皺眉的樣子可愛極了。

「這個東西是不是會讓人喪失理智?」恩熙已經等不住了,既然都已經知道有這個化合物存在的事實,現在就只等葉子老師開口說出這個東西到底哪裡來的。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白天翔沈聲問。

「這個東西是我做的。」

葉子老師說的輕描淡寫,臉上依舊笑臉盈盈,而晴天霹靂似的一句話仍是打的四人四臉錯愕,無法置信。

點點頭,葉子老師又說了一次,「這是我做的。」大眼睛掃過四人的驚愕。

「老……老師……」

優子看著繼續微笑的老師,希望可以說點話什麼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太震驚了?

不是的。

因為不只是優子,連白天翔、恩熙和阿杜在驚愕過後也隨即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動彈。

就是無力,和渾身無法自制的燥熱。

「老……師……」優子張大口。

「你…….」恩熙驚怒,幾乎罵出口,卻無力。

「我……」阿杜兩眼裡有著驚慌和詫異。

不只是身體無法動,彷彿連體內的汗都凍了起來,四個人只能看著眼前伸手可及的葉子老師繼續笑著。

雖然同是微笑,只是剛剛看起來親切的笑容此時卻令人覺得詭異,縱然她依舊是美麗。

「你們不用再出力了,我下的香水除非時間到之前是解不開的。」葉子老師再度輕嚐一口聞起來味道香極了的咖啡。

喝了一口後葉子老師笑咪咪的看著依舊驚愕無比的四個人,神情就像是在逛街似的輕鬆。

太大意了……

此時白天翔心中實在有無比的懊悔,怎麼自己會犯下這種錯誤。

優子明明已經事先說過這個老師曾經在課堂上教過這個結構,而這一段時間又沒有其他的專家認識這個結構,這幾乎就可以證明這個結構,不,應該說這個化學物質和她的關係極大,而自己怎麼會天真到帶著他們三個,沒有絲毫的準備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該死!

優子勉強睜大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勉強張大的嘴巴除了發出「啊啊啊」的聲音以外就只能流下一串斷斷續續的口水。

「我知道我知道~」葉子老師伸手輕拍優子頭部,笑意沒變,就像是教訓一個不乖的小朋友。

「你們現在有點害怕,覺得自己很熱、不能動了、想說話又有點不太『輪轉』對不對?」俏皮的眼神彷彿是在炫耀自己的台語說得還蠻不錯的。

稍往前坐,葉子老師的手指又點了一下恩熙的額頭。

恩熙的脾氣最是糟糕,現在莫名其妙的不能動,不用想就知道事眼前的人作怪,兩顆大大的眼睛死命的瞪著,恨不得一下子躍起來甩她兩個巴掌。

阿杜平時雖然不太說話,可是此時就可以看出他的鎮定,現場的人裡頭大概就屬他心情最平靜,大概是因為他是消防員平日就見慣了大場面的關係吧。

「好好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老師,我會慢慢說給你們聽的……」說完抬頭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掛鐘。

「恩~還有十幾分鐘,還來得及。」

四人聽力沒有問題,聽到葉子老師要說明有關於「那個」東西,四個人同時把眼神聚向她。

首先呢……

我先告訴你們,那個東西是我做的,就是紙上的結構。

我叫它……ARIES。

葉子老師的臉上出現酒渦,左大右小的酒渦在她臉上襯出天真浪漫的神情,那個表情就像是小孩子在向大人炫耀自己的美勞作品一樣。

有沒有一點熟悉?有吧有吧……我看到你們的眼神在告訴我喔,你們都聽過ARIES對不對?

呵呵……我、做、的、喔~

就是這個啊~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5 PM

手一伸,葉子老師從抽屜裡翻出一個藍色的瓶子,赫然就是前一陣子大受歡迎的新月百貨贈品ARIES。

看到葉子老師手上的藍色瓶子,四人眼睛同事瞪大,心跳快的像是要爆炸。

沒想到那個結構式裡頭的東西居然是ARIES,經由她的提醒,很多事情都可以兜的起來。

難怪會有那麼多的人同時出現這些怪異的行為,難怪那些人的經濟狀況兜還不差……可是,為什麼只有牡羊座的人才會做出那種事?

「放心放心~我不會對你們噴這個的,能夠找到這個化學式,我知道你們應該已經有想到這個可能性了。」

葉子老師手指輕旋,打開瓶口,把瓶內藍色的液體倒入咖啡杯中。仰頭喝下。

「……還需要加強味道的部份。」吞下後喃喃自語,咖啡杯放下。

看到她居然把ARIES摻入咖啡內喝下,白天翔四人心中登時爬起一股寒意,冷入骨髓,竄出頭骨。

「呵呵,我剛剛有說了不會對你們噴這個?對,你們根本不用噴,因為你們剛剛已經喝過了。」

口服吸收的效果雖然會經過腸胃道,但是效果絕對只會更好。

葉子老師放下手中的ARIES,滿足的嘆了口氣。

「好吧,看在你們那麼欣賞我煮的咖啡技術,把咖啡喝的一點都不剩,那我就告訴你們好了。」又看了看牆壁上的鐘。

時間差不多了,要說快一點。

「剛剛已經說過,這個化學物是我發明的,認真的來說,是我不小心發現的。」

「你們知道嗎?人的大腦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話才說一句,葉子老師就開始文不對題。

「優子,記得老師期中和期末考都考過你們一條題目嗎?」

此時優子的雙頰潮紅,呼吸變粗,臉上滿是驚恐,身體有一種說不出的燥熱,她知道自己不對勁,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優子只覺得渾身的肌肉又抖了起來,尤其是腹部下體,好熱。

「不要說成績過了就把教的東西忘了,沒關係,我再提醒你一次。」葉子老師伸手輕捏優子漲紅的臉頰,又幫自己到了一杯咖啡。

「試著列舉出可以製成香水的十種原料?」記得嗎?葉子老師又輕碰了優子的額頭,感受一下她的燥熱。

優子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怪,腦海裡不斷出現各種嗡嗡的聲音。

「你們的答案都不錯,可惜都是課本寫的爛答案,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香水原料嗎?」

葉子老師站了起來,手指輕輕越過優子的額頭來到白天翔的臉頰,觸覺內一片冰冷。

「你的男朋友身體不太好,這種天氣身體還這麼冷,太虛了。」葉子老師微笑叮嚀。

「嗚……嗚……嗚……」

除了已經發昏的優子,三個人加在一起只能勉強的發出三聲淺短的嗚噎,眼神裡是驚慌和恐懼。

一一劃過恩熙和阿杜的臉,葉子老師坐回椅子,淺啄了一口咖啡。

優子身體輕輕抖了起來,不過沒人發覺。

「公佈答案囉。」

葉子老師右手食指輕輕旋轉,隨著手臂在四人面前晃動。

咯!

用五指關節輕敲優子的頭「唉,記熟了,下次就不再說囉,是……腦。」

隨著兩個字從她的嘴巴出現,優子身體微微一震神智稍微醒了過來,不過她沒聽清楚。

三人只覺得一股比起剛剛還要強上好幾倍的戰慄竄上了頭頂,盤據不去。

腦?什麼意思,難道是……

「哎~沒有那麼簡單喔,不是腦袋就可以用,要人腦,人的大腦,其他什麼老鼠、大貓、小狗、鱷魚的腦都不行,一定要人的大腦才有用。懂嗎!」聲音鏗鏘有力,兩眼之內學者的氣勢膨脹。

腦袋還是清醒的三個人幾乎停止了呼吸,這是什麼鬼話,用人的腦來做香水,有沒有搞錯?

「我知道你們心裡一定是在想,這是什麼鬼話,用人的大腦來做香水,有沒有搞錯……對吧?」

葉子老師輕呼出一口氣,空氣中瀰漫著輕輕的咖啡和ARIES的香味。

三人同時閉住呼吸,深怕自己的鼻子裡吸進了人腦的味道。優子則是低著頭,沈重的吸著,呼出體內的燥熱。

看著三人閉氣的滑稽表情,葉子老師呵呵笑了,又伸手捏了捏優子發紅的臉頰。

「哼,還沒完呢,不是每個人的大腦都很好用的,不是!」說到這裡,葉子老師臉上的笑臉消失,突然出現感嘆的表情。

「我試了很多次才知道,人如果太老了大腦就不好了,還是年輕的比較好,效果比較好,功效也比較持久。」說完還搖搖頭,不知道是在感嘆年老的人大腦不好還是自己能夠發現這些東西的厲害。

雖然身體不能動,也幾乎不能說話,白天翔還是盡力的問出一句,「為……為什麼是……牡羊座?」

讚許的看了白天翔一眼,葉子老師爽快回答:「可能是因為牡羊座的人腦袋裡ARIES受體活性比較高。其實我也覺得怪,為什麼只有牡羊座的受體活性那麼好,其他生日的人都不會?」

除了優子這個優秀的藥學系學生,其他三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不懂?算了,你們不懂也沒關係,反正我要趕快說,時間快到了。」

葉子老師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桌上的杯子,「兩年前我在芝加哥大學做出了這個東西,花了……七十二顆腦袋,男女各半,白黃黑三種人都有,年紀大約是十五歲到四十歲之間。」

東西做出來了就必須要實驗,大量的實驗,可是要找到人來實驗實在太麻煩了,也太花錢。

葉子老師揚起了嘴角,手掌托著藍色的ARUES,在室內燈光和室外光線的交互作用下,ARIES呈現以往未曾出現過的寶錠色,「後來我找到了新月百貨的老闆,她人很好呢,我只讓她吸一下剛做出來的香水,之後她就同意幫我了。」

「用贈品的方式來實驗還是我想出來的呢。」葉子老師一邊說著,端著咖啡杯走進廚房。

「 第一個生產出來的香水叫『森巴』,百貨公司一開使送的那個你們知道吧,那個效果不太好,專一性低。」

葉子老師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四個人聽的清楚,身體依然無力。

「每個吸到『森巴』的人大約只有千分之一才會發生極致反應,太糟糕了。」

不懂?極致反應就是情緒到了極點之後的倒轉反應。

換言之,愛到了極點就是極度的恨,恨到最高點,心中就有了愛。

懂嗎?葉子老師解釋,一如她在課堂上的語氣。

三個人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難怪屏東的那個李芳儀會殺了劉儀東,看來其他兩個人只是倒楣被遷怒才被殺害。

難怪平時最疼學生的語綸會綁架自己五個學生,和宇軒的感情越來越好卻毫不留情的下毒手殺死。

難怪瓊彗會放火炸了自己貸款二十年買的房子和對她最好的人傑。

難怪原本已經決定要和黃檢座和好的張麗琴會突然抓狂……

三個人看著毫不在意的葉子老師,心裡頓時升起憤怒,她難道會不知道嗎?她不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就是因為她都知道,所以更是可恨。

而縱使可恨,四個人卻已經動彈不得。

「啊~」優子突然發出淺淺的呻吟聲,白天翔和恩熙、阿杜愣了一下,終於發現優子不對勁。

「後來我就想到了,可能是腦袋不夠純,所以我又挑了幾個…...一二十個學生的腦袋分別做出幾瓶新的香水原料,做出來的東西就是ARIES。」

葉子老師從廚房出來,走到優子身邊,伸手拉起優子的手,輕輕出力把她的手指拉開,接著把一把扁長形的殺魚刀放到她手掌上,還幫她用力握上。

「我發現…...」葉子老師幫優子握住魚刀後抬頭對著其他三人笑了笑。

三個人的眼睛看到優子手上的刀子臉色登時變的慘白。

握住魚刀後,優子又開始覺得腦袋裡渾渾噩噩,只覺得身體好像是燒了起來似的,外邊的世界一切都遠了。

和剛剛不同的是,是……身體逐漸有了力氣,非常的有力氣。

「……我發現,牡羊座的人對ARIES的反應比較激烈,比起森巴來說,效果要好上很多。」

「還有,女人的反應通常強過男人好幾倍。」

葉子老師放手後退兩步,白天翔和恩熙、阿杜赫然發覺,優子居然可以動了。

紅著臉,赤著眼,優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手上的魚刀搖晃間反射出驚人的鋒芒。

「呵呵,四個人喝,只有優子有反應,優子你一定是牡羊座。」葉子老師又後退幾步,笑說:「你們放心,吸過ARIES的人如果不是牡羊座,大多還是沒有反應,像你們三個就是。」

優子一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右手握緊著魚刀,身體搖搖晃晃,喊道:「……天翔,我的頭……好痛,好痛……」

刷!

優子手一甩,手上的魚刀叉豆腐似的貫入原木製桌面,直入刀柄,好恐怖的力道。

白天翔、恩熙和阿杜同時臉色大變,無奈的是身體依然動彈不得,只能看著優子逐漸變化的表情。

「你們可以放心,優子的表現和其他人一樣,如果她不愛你們的話,你們是不會有事的。」葉子老師站在一旁安慰臉色更是蒼白的三個人。

誰不知道優子最喜歡的人就是白天翔?

白天翔拼命的使力,希望身體可以恢復一點力道,就算是只要一點點也好。

身為司法人員,白天翔不是沒有想過會在職場上殉職,可是他不想死在自己心愛的人手上,那對自己和優子都不公平。

「啊~~~」優子渾身一抖,四個人都可以同時看到優子兩腿中間流下一串的黏液,沿著大腿小腿流到了襪子上頭,再順流到了地板。

狹小的客廳內登時充滿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同為女人,恩熙知道那是什麼,可是她卻無法相信的看著優子居然在這裡、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高潮了。

用手撐著桌子的優子連續抖了十幾秒後才停止,一動也不動。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的抬起頭,用沙啞的聲音微微喊著:「天……天翔……」

嘴巴喊著白天翔的名字,優子手一抽,魚刀重回掌中,握的比剛剛更緊、更穩。

一跨步,優子穩穩的站在白天翔前頭,白天翔臉色只剩蒼白,眼睛裡有無奈、恐懼、悲哀以及說不出的憤怒。

「嗚……不……不要……」恩熙瞪大著眼睛,拼命的讓自己發出聲音,無奈發出來的聲音卻小的可憐。

恩熙旁邊的阿杜急得漲紅了臉,可是平時體格強健、精力旺盛的他卻連一絲的氣力都無發出來,只能和恩熙一樣發出微弱的嗚喑聲。

「天翔,我……」優子臉上的紅已經退下,剩下的是眼球裡無窮無盡的赤色。

「給你們一點良心的建議,很多事情咬咬牙撐一下就過去了,很快的。」葉子老師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戴上了帽子,手上拉著移動式的行李箱,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滿臉旅遊前的愉悅。

「優子,放心吧,這裡平常來的人不多,距離最近的鄰居有一個紅綠燈遠,不用怕吵到他們。」

說完笑了一下,正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她又回過頭來,「對了,這個房子有保火險,沒關係的。」

開門,車子發動,聲音漸去漸遠。

「天翔……我、愛、你……」

屋子裡傳來聲音。
作者: o10024649321    時間: 2009-2-9 09:35 PM

最後一章chap21

哇 啊啊啊啊啊啊-------

天翔……天翔!

不------

殺------殺殺殺殺殺------

厚重的金屬大門後頭有一個正抓狂大吼的女人,短髮女人臉上帶著覆蓋過鼻子的面罩,一連串了聲音都來自她的內心無窮無盡的愛殺循環。

旁人能聽見的只有斷斷續續的粗重悶哼聲。

她的身體穿著一件厚重的衣服,那衣服的袖子特別長,穿過她的雙手後還繞過腰部來到後背,再用皮帶緊緊扣住,那是給他們這種重度精神病患用的「約束衣」,用來防止她自我傷害。

房間的牆壁是三層厚厚的吸撞牆墊,這是用來防止病患自殺用的。

不管是任何人看到她,都可以一眼看出她的情緒非常不穩,甚至可以說是在極度亢奮的狀態。

碰!

只見她用其快的速度逼近門,赤紅的大眼把正觀察她的醫師嚇了一大跳。

不自主的往後,「……她這個情況很久了嗎?」李金田醫師重重呼出一口氣,不再看眼前的女患者。

張大隆醫師點點頭,「是我來到這裡的第二年發生的,她是我們D8區最嚴重的患者。」

「她是D8078,重症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到目前為止,我們的藥物在她身上完全失效。」張大隆醫師搖搖頭,轉身往另一區的方向走去。

李金田醫師快步跟上,不趕再往門內多看一眼。







由政府委託,台灣第一大藥廠實質管理的花蓮縣生命療養院座落在靠近宜蘭和花蓮邊線的山區。

這家療養院專收重症精神病患者,經由家屬同意,所需費用全由藥廠支出,患者家屬無須付出任何金錢,不只如此,院內的患者可以享有藥廠第一線至最新藥物的免費治療。

D8區,辦公室內。

「張醫師,那個D8078是怎麼來這裡的,我剛剛看了她的資料,以前沒有精神病記錄,家族也沒有,是突發性的嗎?」李金田醫師想起了剛剛在門與她近距離接近時,從門上方觀察病患用的小洞口傳來奇異的香味。

那個味道令他印象深刻,待過多處的精神病院,李金田醫師從未遇過像這麼香的隔離房。印象中,大多數的隔離房內都是臭味。

臭味有時是病患的大便,有時是尿味,更多的是汗以及許多不知名液體混在一起的怪味。

就是沒有過香味。

那個香味彷彿無窮無盡,彷彿是源源不絕的從她身體裡散發出來。

雖然已經遠離隔離房來到另一頭的辦公室,李金田醫師仍是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香味,那是剛剛短暫的靠近所記憶在腦袋裡頭的味道。

「恩,這個例子很怪,前幾年不是一直在發生殺人後自殺的案子嗎?」張大隆。

「她和那個有關?那些案子不是後來就慢慢的消失了嗎?最近這一兩年也沒聽過再發生的例子。」李金田醫師沒想到D8078居然會和幾年前那些案件有關。

點點頭,張大隆醫師用筆敲了敲放在桌上的檔案夾,說:「她是其中一件,有記錄裡的最嚴重的一件。」

三年前,她在屏東的鹽埔鄉一間日式的房子虐殺了三個人。

虐殺?

李金田醫師皺眉。

「根據資料,她是一個藥學系的學生,她用了不知名的藥物控制住了三個人,兩男一女。」張大隆回憶,「警方在接獲報案電話時那間房子已經燒了起來,她就站在門外頭的馬路。」

喝了一口茶後張大隆醫師繼續說:「撲滅火勢之後裡頭清查出五具屍體。」

「五具?不是說她控制了兩男一女嗎?」

李金田醫師腦海裡繼續回味著剛剛的香味。

「其中兩具是屋主,一對老夫妻,撲滅火勢後在儲藏室裡被發現,活活燒死的。」張大隆醫師搖搖頭,伸手按下電視遙控器。

新聞畫面裡幾派人馬正火拼,警方吹著哨子嗶嗶大響,三方推過來拉過去吼大呼叫,一看就知道是需要到精神科門診的患者,起碼好幾百個。

「其他三個人呢?」李金田醫師問。

「那個慘狀啊……你不會想聽的。」張大隆醫師又搖了搖頭,開始聚精會神的看起了電視。

李金田醫師也不再追問,自顧自的閉著眼睛,毫不費力的回味剛剛的香味。

明天晚上自己值夜,也許……也許該再去看她一次……

李金田醫師不斷的回味著,腦海裡反覆思索,希望可以想出一種形容詞來形容那種味道。

那個味道真的好棒,有一種......有一種……幸福!

對!

就是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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